“玉先生,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你已经输得不明不白的了。”
禹序铭戏谑的话语让玉家家主自伤感之中惊醒,不自觉地反应道:“什……什么?序铭先生,你在说什么?”
“嘿,”禹序铭诡笑一声,“我说你被骗了。”
“被骗是……什么意思?”玉家家主惊问道。
禹序铭笑了笑道:“唔,我也就是猜的,还未证实呢。玉先生若是有空,不妨随我来瞧瞧,我们亲自去听听看看,就知道有没有被骗了。”
“什么?序铭先生你有法子出去么?”
禹序铭啜了一口烈酒,而后自床上一跃而起,自语道:“一时心血来潮,也该接着往西去了。”
说罢,不见什么动作,他身上的绳索便已脱落下来,牢门似乎如同空气一般,随意便给他跨了出去。
禹序铭来到玉家家主的牢房门口,随手一挥,牢房门便已打开。
“序铭先生,你……”玉家家主惊骇无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他苦笑道:“早知道序铭先生不是常人,只是没想到序铭先生会故意被俘,跟着我们进来罢了。”
禹序铭笑笑,送出一道柔和玄光,包裹住两人身躯。
“序铭先生,这是?”玉家家主视野之中,那道玄光很快便消失了,没有在牢房中留下任何异状。
“小把戏而已。纵是寻常练气四五层的修士也看不透这层玄光,听戏看戏时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哦,对了,别出声就是。”禹序铭随意地说道。
玉家家主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骇色,心道:“我本以为序铭先生是练气四层的修士,可看样子,寻常的练气四五层修士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难道他会是当年玉家老祖那个级别的修士么?这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
待得玉家家主活动活动了僵硬的身体,两人这便向外走去。
禹序铭随意地如同穿越空气般穿越了牢房大门,玉家家主看到禹序铭身形穿过大门,心中也是一突,犹疑不定地试了试,没有感觉到铁质大门的丝毫阻碍,这才放心穿了出去。
到得外面,穿过那条甬道,洞穴之中明亮的灯火映入眼帘。
玉家家主瞳孔剧烈收缩,看向洞穴正中的那几把巨大的石椅上。
在那里坐着的,除了他们之前见到过的几个头目之外,还有一人。那人坐在正中那把最大的石椅上,正好背对着两人,因此看不清正脸,但看背影,玉家家主陡然间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两腿竟战战起来。
“序铭先生,那人是……谁?”玉家家主勉力传音给禹序铭。
禹序铭回头对他笑了笑,指了指一个地方,传音道:“咱们到那里去,岂不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他们说些什么咱们也都能听到哩。”
玉家家主身体一阵发颤,一种阴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讷讷无言地随着禹序铭到了那个位置,硬邦邦地抬头。
咯吱,他忍不住捏紧了手掌,死死地盯着那张称兄道弟十数年的脸。
“宁,枭……”他喃喃自语,瞬息之间便有了明悟。
禹序铭拍了拍他,道:“不妨再听听看看,看看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说实在的,他弄得这么麻烦,我也好奇得紧呢。”
玉家家主无言地点了点头,死死盯着高坐着的宁枭。
……
宁枭看向坐在他附近的几个头领,突地发声道:“这次行事,还真是多亏了诸位兄弟帮衬了,咱们倒是演得一出好双簧!”
“哈哈!”几个头领俱是大笑,“大哥,我们还真不知道,你除了足智多谋,演戏也是一把好手啊!”
宁枭悠然自得地呷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道:“你们早该知道了,我可是演了十多年的双簧了,演技都练出来了。”
有头领恍然拍手道:“是了,是了!大哥十多年里,明面上是正经跑商的商人,暗地里则是咱们一样的强盗哩!”
宁枭笑道:“还不止如此。我每次把商队跑商的情报透露出来,还能演得一手好戏,教那群人怀疑不到我。如此都快有五六次了,每次都能寻到替罪羊哩。”
玉家家主听到这里,面上露出惊骇恍然之色:“是他!竟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宁枭微笑着受了周围头领的赞誉。
忽地,身上纹狼之人问道:“大哥,那这次费了这么大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特地嘱咐我们不要弄死玉家的人,是他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宁枭眯了眯眼,又呷了一口酒,看向四周问道:“你们都想知道?嘿,那好,喝酒,喝酒!想听我说,那先把酒给我喝了!”
那几个头领大笑,一个个端起酒坛,俱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宁枭看到几个头领俱是饮了酒,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缓缓开口道:“说到这个玉家,我也是无意之中才知晓他家秘密的。你们可知道,我当年是在哪里做乞儿的?”
众头领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大哥又重提旧事。
宁枭却未理会他们,而是自顾自地道:“我当年便是在樊城这个地方做乞儿啊,樊城里,正有个响当当的修仙世家,那一家正是姓玉呢。”
“后来我在破庙里跟着一个老乞儿学武,没过多久,便听到玉家垮了的消息。”
“再后来,我将老乞儿的功夫学得通透,便去商队之中做护卫,靠着一身功夫也算是打出了一些名声。”
“再以后,我救了东家两三次,得了他的信任,而后便******杀了他全家。啧,那杀手可厉害得紧,我身上多了三个通透窟窿才劈杀了他。我那东家临死前看着我感动极了,将一家家业俱都传给了我。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了,有时候,会演戏比会武功还重要。”
“从此,我有了自己的商队,又暗地里召集了一批弟兄,这么多年过去,渐渐也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可有一天,行会里新来了一家行商,啧,那家行商姓玉。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巧合罢了,可偏偏就有股子直觉告诉我,这个玉就是那个玉。”
“于是我刻意接近玉家,有意无意地打探他家消息,没过多久,我便能确定了,这个玉,就是那个玉。”
“当时我可是欣喜若狂,一个修仙世家最后的血脉啊,他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关联着多少财宝,我光是想想便能在梦里笑醒。”
“自那以后过了十多年,终于,我终于打探到了,他真的保有一个秘密,一个财宝的秘密。你们说我要怎么把这个秘密挖出来?”
有个头领大笑道:“演戏,自然是演戏!”
宁枭轻轻鼓掌:“有甚么能比生死之间的话更真的?有什么能比患难之交更真的?我天生就会演戏,这次这个剧本,便是特意给玉家写的。”
“果不其然,我知道了那密库的地点和进入方式,可他却还不知道我在演戏哩!”
四周的头领俱是大笑,眼神中有着兴奋贪婪的光。
宁枭瞥了瞥他们,笑道:“弟兄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说这么多么?”
一个头领叫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宁枭笑了笑:“因为你们都是贪得无厌的畜生,唔,当然,我也是。我一向喜欢在杀畜生之前,让畜生死得明明白白的。”
四下俱是一静,而后几个头领惊怒地站起:“你说什么?!”
哐当,哐当,哐当,酒坛摔在地上摔成碎片,几人兵刃俱是出鞘。
宁枭轻轻抿了一口酒,眼中闪着枭一样阴狠的光:“还有一样,为了让毒性发作,总得说点什么拖延时间吧。”
“呃!”
他话音刚落,便有头领捂着脖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七窍都流出血来。
一个接一个的,几个头领俱都倒了下去,不一会便气绝身亡,宁枭依旧在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液。
“唔,本来这么多年弟兄,不想对你们出手的。可你们一个个都精得很,猜也能猜到我是为了玉家的东西才这么大费周章的,我可不想跟你们分享宝物哩。所以诸位兄弟,路上走好。”
宁枭将剩下的一点残酒泼在地上,而后向外走去,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玉家家主愣愣地望着一地死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罄儿!”
禹序铭点点头:“樊城离这里不知还有多远,他们才早出发那么一会,玉先生要在宁枭动手之前揭露他的真面目的话,时间还充足得很。”
他又笑笑:“教先生看个明白,那留宿之恩便当我报了好了。一会送先生出去,我便也继续西行了。”
他递过一枚玉符给玉家家主道:“这玉符威能足够杀死练气四层了,先生收着便是。”
说罢,一道炫目玄光闪动,瞬息间,两人便来到外面。
“就此别过了!”禹序铭的声音在玉家家主耳边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