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之界的黑夜深邃异常,即便是暴熊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也可以被夜色轻易地笼罩。
暴熊的肩上扛着几人,禹序铭则是双手被缚,慢慢地跟在暴熊后面走着,悠哉游哉地看着四周的夜色。
宁枭等人依旧是昏迷不醒,禹序铭咋舌问道:“暴熊?你是叫暴熊吧?你练过炼体的功法?力道控制得很完美啊,我本来还以为你是那种连自己力气都控制不好的傻大个,但其实还挺精明的嘛。”
暴熊微微回头,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禹序铭很无趣地嘟囔道:“没意思。”
他又回过头去看另几个头领,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也没有人回答他。禹序铭自顾自地道:“啊,看来是去你们的巢穴了,我还从来没去过强盗的巢穴呢。”
依旧是没有回应。
禹序铭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前进着,瞟了昏迷不醒的宁枭一眼。
……
队伍快速行进着,这些黑衣的盗贼表现出的素质简直就不像是盗贼,更像是经过训练的军队,行进过程中悄无声息,让禹序铭心中都暗暗惊讶。
行进了约莫两个时辰,天边都能隐隐见到一线亮光之时,队伍终是停了下来。
四周是一片荒山,黄土山头上看不到一点绿意,就连空气之中的灵气都带着荒芜的感觉,这里绝对不适合寻常人家居住。
“但很适合强盗居住。”禹序铭心中补了一句。
他问道:“到了?”
身上纹鹰之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手。
啪,啪,这几下拍手声传得极远。
哗,衣甲摩擦的声音骤然响起,已经停下的队伍瞬间便又动了起来,分作几支,各自跑动着隐入山间。
“喔!”禹序铭看到黑色的长蛇般的队伍消失在山间,吹了个口哨道,“原来挖了山洞啊!啧,大工程,这片荒山不会都被你们挖空了吧?了不起。”
纹鹰之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涩声道:“那你便该知道,我们不会放你出去。要么杀了你,要么囚禁你,要么收服你。”
禹序铭笑嘻嘻地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
暴熊转过头来,咧开了嘴狞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你当时若是要走,没人拦得住你,可你偏偏就是不走,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禹序铭笑了笑,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暴熊肩头上,玉家家主和宁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纹鹰之人冷笑道:“客人醒了,咱们也走吧。”
踏踏,踏踏,暴熊踏开步子,向着一处走去。
宁枭和玉家家主对视一眼,俱是苦笑,他们都是身受重伤,连自由行动都已是困难了,更别说想在这几个悍匪看守之下逃跑了。
两人看了看宁峰和玉罄儿的神色,确定他们只是昏迷未醒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玉家家主看到禹序铭身上缚着绳索,目中露出歉疚之色,他道:“先生,你这又是何苦?”
禹序铭笑嘻嘻地道:“那日受了玉家主一件皮衣,又亏了罄儿排遣寂寞,来陪玉家主走一遭便是。”
暴熊冷笑一声:“你倒是有情有义,为了一件皮衣和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妞,连命都要搭进来了。”
禹序铭笑意依旧,却道:“这就不牢你管了,有酒么?许久未饮了,你们可能让我饮酒?”
暴熊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双手被缚,怎么饮酒?若是想让我们解开绳索,那还是不用妄想了。”
禹序铭笑道:“你只管抛酒囊过来,我自能饮。”
暴熊接下腰间酒囊,抛了过来。
禹序铭用脚背轻轻托住酒囊,牙齿一咬一甩,将木塞丢开,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然后出了一口气道:“这酒不错啊!比我在楚国喝过的烈多了!”
暴熊冷笑一声,理所当然地道:“秦国的酒。”
禹序铭接着搭话:“你是秦国人?”
暴熊只道:“快些走。”
禹序铭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宁枭和玉家家主则是闭目养神,暗自调养内气,希冀能早些恢复行动能力。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无济于事,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忽地,暴熊在一处地面上停了下来。
禹序铭细细看了一眼,道:“原来你们在这种地方挖坑啊!”
暴熊在地面上跺了三脚,而后地面上马上显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回头道:“跟上。”
而后他便进了洞。
禹序铭悠哉游哉地跟了上去,洞里一片漆黑,但却很是宽敞,哪怕是以暴熊这等身材都不觉难受。
地道壁上每隔三丈便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散发出松油燃烧的味道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约莫走过近百个火把了,突地禹序铭眼前大放光明,地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走出地道,便是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穴。
说是地底洞穴,但其实人工修建的痕迹已然将天然的痕迹全部盖住。
无数火盆在其中燃烧,混着石壁天然的光亮,让洞穴明朗如昼。
这洞穴之中摆放着许多石椅,又有许多石桌,上面放着各色酒菜水果,最上面则是几张巨大的椅子。
禹序铭吹了个口哨:“这是你们的议事厅?”
暴熊没有说话,将肩上的几人放下,而后随手抓起旁边桌上的一坛烈酒,咕嘟嘟狠狠灌了下去,又胡乱抓了一大块牛肉囫囵吞下。
后面那几人也到了,看着禹序铭等人,他们道:“几位客人还请到客房休息休息,好好休息,压压惊。”
说着,暴熊又将几人扛起,向着洞穴一处走去。
那里又是一条黑漆漆的甬道,但不似前面那条那般长,很快便到了尽头。
甬道尽头是几间分开的石室,石室之中放着桌椅和床铺,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身上纹鹰之人道:“将宁家家主和玉家家主放一间好了,他们两人是十多年的交情了,感情深厚,总不好让他们分开。”
他又看看禹序铭、宁峰和玉罄儿,道:“唔,宁公子对玉小姐一往情深,便将他们放一间好了,也算是成全玉公子了。”
“至于这位先生,就一人一间好了,还望先生莫要嫌弃冷清寂寞。”
禹序铭撇了撇嘴:“有酒有菜么?”
“那是自然。”
禹序铭笑道:“那便可以。酒就要方才喝过的秦国的烈酒,这酒滋味真不错,然后再有几个下酒菜,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几人点了点头,将他们分开关了进去,而后这几个头目便走了出去。
两个黑衣盗贼留在了这里,点上了灯,默默地看守着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