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来这里寻死么?”
沙哑艰涩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面色苍白的青年。
“药鑫?”禹序铭手中的海若剑仍架在青年的脖子上,试探性地问道。
青年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这几天才来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禹序铭另一只手扬了扬账簿和药鑫的日记,药鑫点了点头,禹序铭放下了海若剑。
药鑫摸了摸脖子,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禹序铭挑了挑眉头:“我来投亲的。”
“余家宅院那边的余老太爷是你亲戚?”药鑫声音中有着讽刺的意味。
禹序铭淡然道:“我姑父。”
药鑫忽地转头向外看去,恐惧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快黄昏了。”
他转头就想跑,禹序铭却运起灵力抓着他。
“让我走!让我走!”药鑫疯狂地喊着,“会死的!晚上还不躲起来,会死的!”
禹序铭点头:“我知道啊。所以你这十多年都藏在哪?靠什么生活?告诉我。”
药鑫大张着眼睛,死死盯着禹序铭:“你会害死我!我躲了十多年,你现在来会害死我!”
禹序铭不发一言,只是抓着药鑫道:“带我去,或者你跟我一起回那边的宅院?”
药鑫面上浮现惊恐之色:“不要!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禹序铭点了点头,放开了抓着药鑫的手。
药鑫没有借机逃跑,而是深深看了禹序铭一眼,而后便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掩盖着自己留下的痕迹。
禹序铭也与他一样,一边掩盖痕迹,一边跟着他向下走去。
来到一楼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药鑫在角落轻轻踩了三下,而后几处阵点亮起。
禹序铭惊讶道:“阵法?”
药鑫冷冷瞧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拿出几枚黯淡的灵石,放在上面。
在禹序铭的灵觉之中,角落里忽地一阵模糊,竟出现了一个幽深的地穴,如同地道的入口一样。
药鑫拿起灵石刚要先走,禹序铭轻轻抓着他的手臂,药鑫愤恨地看了禹序铭一眼,两人一同进入了地道。
地道之中一片黑暗,药鑫拿出一只火折,打着了之后,这才映出地道的样子。
禹序铭看了看,地道墙壁平整,似乎还能隔绝灵觉,所以他在上面才感觉不到。
药鑫沉闷地道:“地道墙壁都用消灵膏涂抹过,练气修士的灵觉要穿过土层已然困难,是察觉不到这条地道的。”
禹序铭点头,问道:“这十多年来,你晚上都躲在这里?”
药鑫面带绝望:“我自己还挖了几条地道,但又能躲到哪去?”
“逃出去呢?没有试过么?”
药鑫绝望之色更浓:“怎么可能没试过,逃不掉!这镇子是有阵法保护的,阵法是镇守掌管,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出入阵法,镇守都会有感应。”
“镇守是谁?”
药鑫瞥了一眼禹序铭:“你姑父,余老太爷。”
药鑫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禹序铭往前走去,直到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在地窖的另几面墙壁上,也开了几个地道口。
地窖之中,堆着许许多多的木箱子,有的上面还写着字迹“五石散”。
禹序铭眉头一挑:“五石散?”
药鑫苦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父亲明面上是寻常的药材商人,实际上暗中则是做着贩卖五石散的生意。”
他又耸耸肩:“不过那又怎么样。过去是做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了,父亲已经死了,母亲也死了。还是多亏他们留下的这一地窖东西,半地窖的五石散不提,靠着这半地窖的辟谷丹消灵膏还有符篆之类的东西,我才能活过这十多年。”
“但你不能永远这样下去。”禹序铭看着已经为数不多的标着“辟谷丹”的箱子道。
药鑫冷冷道:“当然不能。”
他指着角落里放着的蔬菜粮食道:“我发现白日里,那些东西都像平日里一样,每天早上都上早市,每日耕作,每日做生意,他们还吃东西呢。我靠着父母留下的灵石勉强修到了练气一层,又借着父母的笔记学会了隐匿气息的小术法,地窖里还有许多符篆。我剩下的灵石很少了,不能靠着灵石来维持,剩下的辟谷丹还有一些,但也不多,我只能趁着白天,大部分人都在早市的时候去偷粮食。”
药鑫自嘲地道:“十多年没跟人说话了,我真的很纳闷,自己竟然还没疯,还能说出话来。”
他又指着角落里的一个笼子道:“就算是这样,迟早有一天我也是会过不下去的。我抓了几只老鼠,养在笼子里,这一年来我断断续续地用老鼠试探了几次阵法。”
他指了指一个制作简陋的罗盘道:“从阵法触动到那里来人再到老鼠死掉罗盘碎掉,几盏茶的时间而已。为了活命勉强突破到的练气一层,身上的灵石也没有多少,对外面的路我也不熟悉。我可比老鼠好找很多,敢触动阵法跑出去的话,又能挨过几盏茶呢?”
药鑫坐在了一个箱子上,看着禹序铭道:“所以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来投亲的么?呵,怎么跑到我家了?”
禹序铭坦然道:“自然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过来了。”
药鑫“呵”地冷笑了一声,看神色便是不信的样子。
禹序铭心中一凛:“九歌道宗的阵法真的如此神妙么?别的人还不好说,都是那种诡异模样,可这药鑫竟如此逼真,阵法竟能做到这样?”
药鑫冷笑道:“所以你要在这里过夜?”
禹序铭点头道:“在外面过夜,我不放心。你在这里躲了十二年,想必加上我一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药鑫不置可否,只道:“你是余老太爷的亲戚,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只是我一个,他们最多不让我到外面传递消息,但是你,他们一定会找到你。”
禹序铭问道:“为什么我是他的亲戚,他们就一定要找到我不可?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么,他们又怎么找到我?”
药鑫怜悯地看着禹序铭道:“这几年来这里投亲的,呵,可不止你一个。也不是没有人中途发现异常,有人想要跑出去,但下场和我的那几只老鼠差不多,也有人想藏起来,但能藏到哪去?最后都是消失了,我并不觉得你是例外。你可以在这里过夜,但明天,你必须出去,我不想被你连累。你在这里也躲不了多久,他会找过来的。你身上肯定有他做的手脚,我给之前的一些人送过消灵膏,他们还是消失了。”
禹序铭点头:“可以。但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走的。”
药鑫深深地看了禹序铭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