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醒,李骏捷长呼了一口气拭去脖颈冷汗,左右一看,却是在一间房子里,四周徒有桌椅衣柜,其他皆是空空荡荡。李骏捷哼唧一声抬起双腿爬下了床,深吸一口气,顿时闻到一股苦涩药味,只见身旁桌边放着半碗药,心想自己何时喝过已然忘了。
出得门来,只见左手边不长的走廊尽头就是楼梯。李骏捷沿着走廊走了一会,觉得双膝发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走到楼梯旁,手扶栏杆,缓缓下了楼梯,只见桌椅一片,尽是吃饭的客人。李骏捷瞧见人多又是一阵目眩,寻了一个凳子坐下。刚坐了没多久,只见几人都是各持兵刃,急冲冲步入店内,寻了一个桌子围桌而坐,大呼小喝伙计前来。李骏捷心生厌恶转过头去。
“骏捷,感觉好些了吗,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我去你房间看你不在了就下来寻你了。”李骏捷转头看去正是唐子溪,心中一暖微微道:“多谢关心,我已经好了,就是头有些晕。”刚说完旋即想到杨行远还未知生死猝然急声问道:“我杨大叔呢?”
唐子溪坐下拍拍李骏捷肩膀道:“在你的对面房间里,我为他针灸推拿了一会,他服了药现在正在休息呢。”
李骏捷闻言神色焦虑还是不放心,又问道:“杨大叔不会有事吧。”
唐子溪笑道:“应该没事了,只需得休息些时日,我仔细翻阅了随身带的医术,依照他的脉象想必应该是个武学大家,以他自身的修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说罢招呼了一声伙计,那店小二过来笑道:“二位小爷吃点什么。”
唐子溪想了会道:“两碗面,啊对了,要辣!”那小二应了一声便要去张罗,但听唐子溪转过头问道:“骏捷,你能吃辣吗。”李骏捷心想自己也没什么胃口,辣不辣也无所谓,反正也吃不下去当下便点了点头。唐子溪闻言呵呵一笑又仿佛想到什么道:一碗辣,一碗清淡些就好。”眼见那伙计去了回头道:“骏捷你现在身子虚的很,得忌辛辣的,所以还是吃清淡的吧。”说罢挠头直笑。
“不打紧的。”李骏捷想着这个唐子溪以往和自己素不相识,却是挺会替自己着想,心中颇是感激。
两人正坐着等面,只听旁桌的一人道:“这次九贤庄搞得什么同盟会人还没到齐江湖已经是腥风血雨了。想那个参天尊魏圣固,铁臂猿古文通那个武功不胜我十倍,如今却双双身首异处见了阎王。也不知什么人手段这么残忍,我等这趟须得小心谨慎些。”
一红脸汉子把酒碗搁下大笑道:“这不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东岳帮干的吗。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些被杀的俱都是带着九贤庄帖子的江湖好手,你个草莽汉子杀你顶个屁用。再说了,那个什么参天尊铁臂猿也不过是野路子出身,哪有什么真本事,被杀也不奇怪。倒是像南宗紫阳派南西蜀铁剑门那样的东岳帮谁能动得。”那人被红脸汉子一顿讥讽干咳几声不再言语。
一人又接话道:“韩石你这话不对,前几****路过庐州的时候就听闻铁剑门数十人全都死在了十里亭,带头的可是梁修。别看那梁修年逾半百,当年孤身一人诛尽青城山山匪,那帮道士回去后都把他贡作纯阳子吕洞宾一般。”
李骏捷听到这顿觉耳熟,当日在酒肆听到一个大汉和一书生说的好像就是什么九贤庄,那梁修也正是是杨大叔同门。一念及此,心中顿然明了。
“啧啧,倒是可惜了,不过这次铁剑门乾院掌教这次亲自赶往绍兴了,如果那些人连席九重都能杀,我罗辰便真的要退出江湖了,这江湖太险恶了。”说罢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就你,退出江湖也就少了一个押镖的伙计罢了。”韩石这次笑得更欢,手脚俱摇,震的桌子上盘儿碗儿哗啦直响。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被嘲之人脾气甚好也不着恼,只是腆着脸皮跟着笑。
韩石笑罢把青花大碗斟满,一口喝下,抹着嘴道:“席九重什么人物,那便是我南朝武林的脸面,他能去九贤庄想必东岳帮必有好果子吃了。”
“骏捷,面来了,骏捷……骏捷”
李骏捷猝然惊醒,只见唐子溪正拍着自己肩膀面露疑惑,当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只觉右手五指剧痛,斜眼一瞧原来桌腿已被自己生生扣出五道爪印。
用过饭李骏捷百无聊赖,坐在门口石台上怔怔发呆。唐子溪见到李骏捷,弯腰坐下却只见李骏捷双眼空洞望着地面泪如黄豆,滚滚而落。唐子溪心中莫名,心知必然经历了伤心事,心想上去安慰一番,可又不知说些什么。于是挨旁坐下,从腰上取出一支竹笛,吹将起来。笛声悠长,错落有致,起伏蜿蜒,时如渔舟唱晚,晚霞西出,如风过竹林,莎莎煦煦;时如云绕峰顶,大山一侧,浩渺无穷。李骏捷听得心神激荡,蓦地抬起头来,盯着唐子溪手中竹笛,久久不语。唐子溪见状收起竹笛,慰声道:“骏捷,扰到你了吗?”李骏捷长出了一口气道:“子溪你吹得很好听,好像我娘唱的曲子一般好听。”
唐子溪闻言双颊一红道:“没有没有,必然没你娘的好听得。”
李骏捷看他窘样,但觉好笑。忽然想起杨行远问道:“杨大叔醒了吗”。
“估计这时候该醒了。”唐子溪仰头想了半天方道。
李骏捷心下一喜道:“快带我去看看。”两人走上楼,刚走到房门,只见一人开门抢出屋来,一个收势不住,将李骏捷唐子溪二人双双撞翻在地。李骏捷抬眼望去,见正是杨行远。哎呦了一声,杨行远见状,忙扶起李骏捷,面露喜色,左右查看李骏捷,急切间竟没有注意到唐子溪。李骏捷心下不耐,挣开道:“杨大叔,我没事,反倒是你,睡了一天了。”杨行远一拍额头,对白天之事,隐约记得些许,见到唐子溪立在一旁,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小辈唐子溪,大叔叫我子溪就是。”杨行远点了点头,只听李骏捷冷冷道:“不是这位,只怕你也不用站在这了。”杨行远闻此,仔细打量了唐子溪,唐子溪颇觉尴尬,便说道:“大叔你伤势还没好不若进去坐着说话吧。”待得进屋,才将白日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杨行远听完,站起身来,弯腰一揖到底朗声道:“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唐子溪见状忙起身去扶杨行远坐下,谁知双手一搭杨行远双臂,竟似精钢磐石,难动分毫。杨行远察觉,欲要坐下,谁知方才出门甚急,牵动了气息,此刻方才发作,只觉胸闷难抑,面色酡红,缓缓坐下。唐子溪察出蹊跷,忙从怀里掏出一卷锦布放在桌上摊开,俱是寸长银针。唐子溪捻住一枚,朝杨行远人迎穴刺下,又取出一枚银针刺在风池穴上,双手在杨行远脖颈上不停推拿。过的半晌杨行远缓缓吐了一口气,笑道:“子溪你年纪轻轻穴道寻得却是极准,当是难得,却不知师承何人?”
唐子溪脸一红,摆手道:“大叔过奖了,至于我师父没什么名气的,说了你也不知道。”说完傻傻直笑。杨行远见此也不再多问,想到方才李骏捷说过马车药材只淡淡一笑道:“你们这车药是要送到哪?。”唐子溪道:“前几个月淮水那边在打仗,死伤了好些人,哪里药材不济,在向全国购药,我和卢大叔也是奉官府的差遣把药送到化湖坡。”
“化湖坡?。”杨行远脸色惊疑不定。唐子溪见杨行远面色诧异,低声道:“是化湖坡,怎么了。”杨行远深吸了一口气舒缓了面色道:“也没什么。”当下又道:“我和骏捷也正是要去珠城,刚好可以同路。”唐子溪闻言一喜道:“当真吗,那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