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李骏捷翻来覆去睡不着,当下起身摸起那本“少阳府元集”想道:“这不过是个寻常的习练周天之气的书,那个古乘风武功也不差,却来问我这书干嘛?里面莫不是有什么他也想练的武功?”李骏捷一念及此当下把书来回翻阅了许久,但看全文都是阴阳守一,无有之道,引气成神的法门口诀,并无半点武功招式在里面,大是气馁。心道:“这本书若是本医书或者武功秘籍倒还好,可以学习医术练习功夫将来也不至于白白被人欺辱,娘也不会在自己眼前死去自己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想到这里不自觉眼角湿润,李骏捷抹了把眼睛,又想到:“以后定要去找子溪,让他教我医术,这武功本是害人的东西,不学也罢。”但转念又想:“爹以前教我,现在有些人背几首烂诗,写几篇酸文就去指挥军队打仗,自己躲在后面喝酒作对,让士兵去白白牺牲。爹从我能走路说话开始就想教我拳脚,奈何娘总是让自己在屋子里读诗集,看史记,手抄三字经。”想到这叹了口气,喃喃道:“既然娘想让我读书,爹想让我学武,我两样都学不就成了。”想到这里只觉两相圆满,微微一笑似有所得。
这天李骏捷起了大早赶到杨行远帐前,杨行远听到呼喊出了帐去,只见李骏捷站在门口道:“大叔,我想学你的武功。”杨行远微一诧异,心道:“这小子愿意跟我学武功,想必是不怎么责怨我了。”一念及此笑道:“好啊,你想学什么?剑法,枪法,拳脚功夫你只管说。”李骏捷道:“我要学你那天在我家耍的剑法。”李骏捷眼见那天杨行远在李府使得御风剑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记忆犹深。
李骏捷见杨行远眉头紧皱,面露难色,不耐道:“不愿教就算了。”说罢转身就要走。杨行远忙道:“骏捷。”李骏捷闻言止步只听杨行远道:“我那天所用剑法师父说过,不得传于铁剑门之外的人,况且这剑法你现在年纪尚小也学不来。”李骏捷闻言心知师父之言重如山的道理,便道:“那你有什么厉害的剑法教我吗?”
杨行远眉头舒缓,笑道:“为什么只想学剑法呢?”
李骏捷捧起手中湛芒道:“我遇到个老前辈,说这把剑很有来历曾被什么人之三宝镇过,这剑又是我爹之物,这把剑在我身上我不想辱没了它。”
“什么老前辈,长什么样子,在哪遇到的?”杨行远不解连珠般问道。
“白胡子白头发,呃,还带着一个酒葫芦,是个说话奇怪的人。就在我送子溪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李骏捷觉得昨日之事太过复杂不愿多说,故随意将救了那蒙古汉子的事盖过去了。
杨行远若有所思沉寂了半晌,忽地笑道:“好,你既然想学剑法,我便教你剑法。”
杨行远将李骏捷领到营外一空地上,顺手掰下一截手指粗的柳枝笑道:“骏捷你用你的湛芒剑来刺我。”说罢摘下将盔和手中赤炎一并放到地上。
李骏捷对杨行远武功甚是佩服,闻言心道:“大叔武功虽不说绝世,但也是罕有对手,那日来的五个坏人几乎联手几乎也占不了便宜。”当下也不客气,拔出湛芒,但觉份量却是轻了些许,朗声道:“我来了。”说罢朝着杨行远小腹便刺,剑方行至一半,只见那柳枝裹在剑身一绞一带,李骏捷宝剑脱手,一个踉跄扑到在地,湛芒却插在几丈远的地方。
李骏捷心知杨行远的厉害,自己也是个孩童,却那料到自己如此不堪。当下脸一红,爬起来抓起宝剑,腿上发力,抬臂又刺杨行远左腰,心道:“刚才手慢了,我这次手快点看你怎么绞走我的剑。”正想着,不料手臂一麻,宝剑又是脱手落在地上。
李骏捷呆立半晌,脸颊通红道:“你这柳枝结实的很,你手劲又大,当然总是卷走我的剑。”
杨行远闻言轻笑一声,又折了一条柳枝,柳枝纤细,随风乱摆,绿叶初生颇是翠绿。道:“你把剑捡回来,若能削下一片叶子便是你的本事。”
李骏捷见那柳枝纤细,剑刃碰到就折心道:“欺我年少,却来托大吗!”当下闻言也不稍待,取了宝剑便来砍那柳枝,杨行远手中柳枝也随着伸来,眼见剑枝相交,那柳枝却若风吹一般贴着剑刃飘来飘去。李骏捷见那柳枝在眼前晃来晃去,明明相差分毫却难以中的,心中着恼,也不管左右上下,一顿乱砍,口中呼喝不绝。杨行远手中柳枝纤细,如风中落叶飘忽不定却总是挨着剑刃起落,时而下沉拂过李骏捷手腕,时而上扬扫过李骏捷眉前发梢。李骏捷眼见久战无功,此刻又身困神乏,停下手来杵着剑弯腰喘气道:“大叔,你手太快,我砍不到这柳枝。”
杨行远见李骏捷服软,道:“我不过是和你剑一般快罢了。”
李骏捷身累难支,盘腿坐下道:“那假如我是和你一样的厉害,剑快的你看不清怎么办。”
“剑快则乱,我便直接取他性命了。”杨行远也跟着坐下淡淡道。
“剑快不是更难抵挡吗,你如果只有招架之力,却还怎么取他性命。”李骏捷不解道。
杨行远也不答他,只望着北方淡淡道:“现在宋金打仗,金国一味进攻,行兵很快,战线很长,眼见便要过了淮水。这时候如果宋军以少数军队拖住正面之敌,直接带大数军队绕到他的腰腹,去逐个打他后面零散的部队,他当如何?”
李骏捷闻言沉思下道:“那金国部队必然会回来救了。”
“不错,金兵既然回来救,先头大军若回去宋军可出城追击,金军回头迎战宋军再逃回城里,叫他一路兵困马乏。”
“那如果金兵不回去救,直接攻城怎么办?”
“那更合我意,大宋城高池深,久攻不下,宋军吃掉金国后方部队来与城中守军来个前后夹击,金兵岂不统统完蛋。”杨行远说到这语气突的高亢,甚是得意,仿佛正指挥着这运筹帷幄之战。
“这样的话金兵被牵着鼻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必然会慌乱而败的。”李骏捷听闻杨行远分析,当下也想到这其中道理。忽听杨行远道:“你读过孙子兵法吗。”李骏捷闻言点点头道:“粗略看过,却不记得真切了”。
杨行远念道:“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转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敌寡。”见李骏捷面色迷茫解释道:“这句话是说,我探清敌方虚实,而敌方却对我一无所知,我可以集中力量攻击一点而敌方只能分散力量守住各处,这便是审敌虚实,而来批亢捣虚。”
李骏捷闻言方才醒悟:“这金军便如我的剑一般,只知一味砍那柳枝,纵使声势再厉害,实则破绽百出,而柳枝只需批亢捣虚,若是换作寻常刀剑,一击便可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