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白发老人看着陆亦峰笑着说道,“在这青霄城,能有如此风华的年轻人绝不多见,不知小兄弟是哪位世家之后?”
“世家之后?”陆亦峰淡然一笑,不屑地说道,“浮萍漂泊本无根,游戏人间君莫问。难道在前辈眼里,就只有世家之后,才有所谓的卓然风采?”
“哈哈……”白发老人一声大笑,“好,是小老儿失言了,我自罚一碗!”说着,白发老人拿起酒坛倒满一碗酒,一饮而尽,动作洒脱。若是平常人用碗喝酒,嘴角两边一定有酒水漏出,但是此人不但喝得快,而且一滴不漏,真是酒中神仙,惜酒如命。
陆亦峰看着他的脸,早知道眼前这个白发苍苍浑身邋遢的老人不是寻常之人。看他的样子虽然玩世不恭,但是眉宇之间却显现出孤独,孤傲的气息,应该是一个隐士高人,再看那黑衣老者,同样的孤傲,让人看不透,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青霄城。
“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为何小老儿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呢?”白发老人看着陆亦峰的淡然潇洒,很像他的一个故人,不禁有些怀疑地问道。
“同是天涯寂寥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陆亦峰淡然说道,“我第一次来到青霄城,也是第一次来到孤心酒楼,人生之路多过客,萍水相逢不留名。喝酒喝得痛快,才是你我的来意,酒后各奔东西,彼此未必挂念,名字只是个代号,忆之何幸,失之何伤?”陆亦峰没有报出姓名,也许此刻,他的真名已经传出青霄城了,虽然眼前的老人自己看不透,但是不代表能和暗神相提并论,万一因为自己的名字而无辜连累他人,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人生之路多过客,萍水相逢不留名……”白发老人微微念叨着,“好句啊…当真是好句,年纪轻轻,不仅修为高深,还能出口成章,真是年少有为,小老儿失礼了。只是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既然有缘在此对饮,留下姓名又有何妨?”
陆亦峰轻轻一笑,“前辈又错了,古来圣贤不寂寞,只是天家无真情,所谓圣贤,怎能与我等真心孤寂之人相提并论?入此门者,皆是孤独之人,以酒消愁,何必留名!”
白发老人神情一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把古人所敬的圣贤之人说的一文不值,不过何尝不是道理,白发老人摇头笑道,“小兄弟言之有理,是小老儿世俗了,小老儿再自罚一碗!”说着,白发老人拿起酒坛,准备再倒一碗,陆亦峰见状,急忙阻止了,“前辈,你这碗比我这杯子可大得多,你这左一碗右一碗的,我怕我没得喝了!”
“哈哈……”白发老人再次大笑一声说道,“好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了!不如这样,小老儿敬你一杯,如何!”
陆亦峰微微一笑“怎敢让前辈敬酒,这一杯,晚辈敬前辈!”说着,陆亦峰拿起酒坛,倒满一杯,对着白发老人,一饮而尽。
“好!”白发老人叫道,同样倒满一碗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看着陆亦峰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究竟是何事扰心?在这大好时光里,独自在此买醉?”
“呵呵……”陆亦峰一声轻笑,“前辈一把年纪,又是何事放不下,需要喝得烂醉如泥?”
“你你你……”白发老人突然对着陆亦峰吹胡子瞪眼,怒道“什么叫何事放不下?这是什么混账话!小老儿我活得时间还长着呢!”
呃……陆亦峰一怔,都老成这样了,还能活很长,不会吧……你问我一句,我也问你一句,怎么突然就火了呢……
“呃……前辈,是晚辈失言了,晚辈自罚一杯。”陆亦峰苦笑一声,只好拿起倒了一杯酒,对着白发老人说道,然后就把酒杯递到了嘴边。
“哼,这还差不多。”看着陆亦峰一口喝下那杯酒,白发老人脸色一凝,突然来了一句,“峰儿,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噗……”陆亦峰一口酒喷出,弄得白发老人一身,“咳咳……前辈在说什么?”
“哈哈……”白发老人看着陆亦峰,突然大笑起来。
坐在柜台上的黑衣老者听到白发老人的话后,看着陆亦峰眼中精光一闪,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老黑!”白发老人叫了一声黑衣老者,黑衣老者一点头,手掌一拍向前一拍,“咔嚓……”酒楼的大门突然关起来,陆亦峰脸色一变,低声问道,“两位前辈这是何意?”
“呵呵……真是天意啊……”白发老人没有回答陆亦峰的话,抬着头,浑身颤抖着自言自语道。
“老妖怪,你确定他就是陆亦峰?”黑衣老者看着白发老人问道。
陆亦峰眼中寒光闪烁,喝酒喝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认了出来?“你们到底是谁?”陆亦峰没有再称呼前辈,自己下山后,遇到一个神秘的白衣人仇安生,把自己的一切说得清清楚楚,已经让自己震惊了,现在居然又遇到二人,先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还追问自己的姓名,而自己什么都没说,突然之间他们就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说天下间真的有神机妙算之人?扯淡吧……
“呵呵……我是你祖爷爷……”
“草……我是你太爷爷!”陆亦峰听对方一开口就占自己便宜,不禁大怒,自己下山后,也听说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爷爷都战死了,而这老头,居然倚老卖老,自称自己祖爷爷,不由破口大骂。
“你你你……你这混账小子,我还没说完呢!”白发老人再次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是说,我是你祖爷爷的至交好友!”
呃…陆亦峰一怔,好像骂快了一点……
“我祖爷爷的朋友?此话当真?”陆亦峰眼光闪烁,有点怀疑地问道。
“呵呵…昨天晚上,我就听说了你的消息,真是没想到陆小子还有后人在世……”白发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我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有所怀疑,你的模样和你父亲有八分相似,和陆小子也有五分相似,所以我才借着喝酒的名义,打听一下你的来历,没想到你小子这么难缠,小老儿我嘴巴都说烂了,也没问出什么名堂。”
陆亦峰嘴角抽了抽,他以为这白发老人说的陆小子是自己父亲,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祖爷爷……真想扒开手指数一数,然后放开嗓子大吼一声——辈分都去哪儿了……
“那前辈又是如何断定我的身份的?”陆亦峰不解地问道,既然什么名堂也没问出来,怎么就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呢……
“呵呵……平常人有谁会想方设法地隐瞒身份?再加上你这张脸,我心中已经有了八分确定,所以我才决定叫出你的名字,看看你的反应,再看看我这一身的酒,已经确定了!”白衣老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呃……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陆亦峰一阵讪笑,所谓物极必反,自己一味得隐瞒看似没有破绽,实则更让人怀疑,“那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八百多年了……人人都叫我老医仙,名字早忘了……你就这么叫我就行!”白发老人说道,这白发老人,居然是十六年前赠神丹给剑皇陆成剑的老医仙!平常的洞虚境修士,能活个六百年已经是极限了,眼前这位老医仙居然活了八百多年,而且听他的口气,短时间内还死不了,真是人老成精……
八百年……陆亦峰嘴角一阵抽搐,难怪叫自己祖爷爷小子……原来修为高真的可以活这么久……
“呃……老医仙前辈,请恕晚辈先前无礼……”陆亦峰弯腰拱手说道。
“哼!你现在知道无礼,晚了!”老医仙胡子一吹,头一昂说道。
“呃……前辈,您喝碗酒,消消气……嘿嘿”虽然知道老医仙是佯装的,但是陆亦峰也不好拆穿,谁让他是祖爷爷的朋友,只好服软了,恭恭敬敬地倒了一碗酒递给了老医仙。
“哼,这还差不多!”老医仙一把接过来说道。
“不知这位前辈又如何称呼?”陆亦峰拱手对那位黑衣老者说道。
“哦…他就是……”
“我自己会说,不需要你多嘴!”老医仙还没说完,那黑衣老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开口打断了。
“行行行!我不是看你不爱说话嘛,成!我多管闲事了!”老医仙愤愤地说道,然后端起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陆亦峰也讪讪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夫毕无极,人称酒仙刀圣。”黑衣老者淡淡地说道,但是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一股傲气。
“呃…毕前辈,不知您和我祖爷爷是什么关系?”陆亦峰问道。
“对手!”毕无极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噗……哈哈哈……”正在喝酒的老医仙一口酒喷出,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还是他对手?每次不都是送上去找……呃,当我没说……”正说得起劲的老医仙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只见黑衣老者眼中寒光一闪,老医仙立马就老实了……
“呃……咳咳,小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啊。”老医仙轻咳两声,努力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是浑身邋遢的外表怎么看都别扭,“这位酒仙刀圣,是大央国无极刀宗的前任宗主,和你祖爷爷从年轻打到年老,咳咳,虽然没赢过,但是,那啥……勇气可嘉啊……”
“哼,不需要你这么说,败了就是败了,我毕无极,一生只有两个爱好,一是酿酒,二是打架。从年轻时遇到陆成剑,就一直视作一生中最大的对手,虽然修为相当,但是每次他都能轻易将我打败,连一次都没逼出他使用剑阁剑术,东山一战后,他受伤过重,我也身负重伤,所以一直没有找过他,在我十六年前出关时,才听到消息,剑阁已经被灭,陆成剑已经死了,深感惋惜,所以抛弃了无极刀宗宗主之位,来到了这青霄城隐姓埋名,在这里开了一家酒楼。”毕无极淡淡地说道。
“哇哇……”老医仙一声怪叫,“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破天荒呀破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