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云帆听到雨秦那久违的呼唤时,往日里侃然正色的他,此刻表情竟也变得柔软下来,他的脸上挂着如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
“雨儿,许久不见,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爹!”此时此刻,雨秦能够再见到父亲,本该有着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心中的思念,可当他听到那一句短短的问候之时,却全都化成了一种莫名的温暖,自心头荡漾而生。
见自己的孩子泪声俱下,秦云帆的眼中也不由得闪出一阵泪花,他缓缓上前,走到雨秦的身前,伸出那微微颤抖的手掌摸向雨秦散乱的黑发,哽咽的说道:“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是爹无能,爹没能陪在你和妍儿的身边,爹没能保护着你们俩长大,让你们受尽了苦,爹也没能给你和妍儿带来一个快乐的童年,我不是称职的父亲!“
秦云帆已经料想到了,这十年以来,他的两个孩子不知受尽了多少的白眼和欺辱,每每想到这,秦云帆的内心就如被刀割一样,那毕竟是他的两块心头肉啊。
但雨秦又能好到哪里去,此刻他早已泣不成声,再次见到父亲,不禁勾起了他心中陈酿了多年的思念。
雨秦口中含糊呜咽的说道:“爹,我不怪您,是我当初不能帮您分忧,而且…而且如果没有您和娘,又怎么可能会有我们兄妹俩,孩儿都还没来得及报答您和娘的养育之恩,又怎么会去怪您!“
“爹,还有,妍儿已经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她现在每天过得都很快乐,您可以放心了,我把妹妹照顾的很好。“为了不让父亲担心,雨秦又赶忙道起妍儿的近况。
“你能照顾好妹妹,爹就已经无憾了。“秦云帆抹去泪花,破涕为笑,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但此时雨秦突然出言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爹!你的身体怎么了!?“他见父亲的身影突然间变得虚幻起来,连忙紧张的问道。
雨秦还不知道父亲现在的状况,他以为父亲还没有死,生怕父亲会出现什么问题,或是再次离他而去。
看着雨秦紧张的样子,秦云帆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雨儿,当年你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爹确实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这道身影,只是我当年在信中留下的一具靠精神印记维持的灵体而已,历经这么多年的消磨,这具灵体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你现在所站的这片地方,是你大脑中的世界,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你是修仙之体,如今你脑中的精神世界已经彻底生根发芽了,既然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我便将它开辟出天地雏形,这是爹能帮你的最后一件事了,就算是爹送给你的成人礼吧,至于以后如何将它化仙成境,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罢,还不等雨秦说些什么,便见秦云帆双手结印,灵体漂浮于半空之中,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灵气,自灵体内开始疯狂涌出,磅礴的灵气在霎那之间,便融入了散发着金光的混沌之中,四周那金色的光芒变得越发明亮,像似那耀眼的太阳一般。
只用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阵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开始自金光内传出,只见昏沉的天地渐渐分割而开,压抑的感觉逐渐消失,只是天地依旧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做完这些之后,秦云帆的灵体变得暗淡了许多,他那双由灵气构成的手臂,已经开始逐渐消散了。
雨秦愣在原地,见父亲即将消散的样子,他赶忙朝着父亲抓去:“爹!你这是在做什么!“但秦云帆并没有实体存在,雨秦顿时扑了个空。
秦云帆和蔼的笑了笑,道:“为父已经没有时间再拖延了,雨儿,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谨记于心。“
“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千万不要将自己置身到仇恨的旋涡中,你和妍儿是我秦族唯一的后人了,答应我,带着妍儿远离这里,不要为了报仇而迷失你的本性,也别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和妍儿能够开心的活着爹就已经很高兴了!“
秦云帆眼含着泪花,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住雨秦,恋恋不舍的继续说道:“雨儿,修仙之道长路漫漫,远离仇恨,守住你的本心,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妍儿,好好的活下去!爹永远都会在天上守护着你们!”
话音渐落,秦云帆的身影化成了漫天的光点,彻底消散在空中,他临走前那张慈祥的面容,深深的印在了雨秦的心底。
“爹!你去哪!爹!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雨秦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伸出手臂无力的朝着父亲消散的地方抓去,可却什么也抓不到,只有一片的虚无。
时隔十年之久,雨秦也只是与父亲相处了短短半柱香的时间,父子相见的喜悦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弥漫在雨秦的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
“哥!你怎么了?哥,你醒一醒啊!“妍儿轻轻摇晃着晕倒在石台上的雨秦,神色紧张的叫喊道。
然而此时雨秦的意识正处在一片朦胧之间,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妹妹在呼喊着自己,当他缓缓睁开双眼后,妍儿那张俏脸上正挂着一副慌张的神色,紧盯着自己。
“妍儿?“
雨秦看了看手中那已经被拆开了的信封,心中不确信的暗道:“我刚才见到父亲了?“
雨秦又朝信封里看了看,发现其中并无任何东西:“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那不是我的一场梦境,父亲他真的来了,可是他为什么又走了。”
见雨秦的目光涣散,愣的出神,妍儿连忙又叫了一声:“哥,你到底怎么了?“
“啊?啊我没事,方才只是练功的时候,感觉有一些累了,便小憩了一会,做了一场梦,别担心。“雨秦赶忙将信封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生怕被妍儿看见。
秦府被屠时妍儿也才五岁,所以她已经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情了,为了不让妹妹察觉出异样,雨秦连忙将眼角的泪痕抹去,掩盖住内心悲伤的情绪。
听着哥哥萎靡不振的样子,还有牵强的解释,妍儿似乎并不相信,她若有所思着,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但她却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嘟着小嘴娇嗔道:“什么嘛,方才我在屋中叫了你许久,也不曾见你应声,还以为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我跑出来后,就见你倒在了这儿,还以为你是病倒了,结果你却是在这偷懒,害人家白替你担心。“
闻言,雨秦轻抚起妹妹的秀发,勉强干笑了一下,心道,父亲临走前嘱咐过,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妹妹,我如果倒下了,妹妹就无依无靠了,我肩上还有一份重任在等着我挑,不行,我要振作起来。
想到这,为了安抚妍儿,雨秦起身站立在石台之上,挥舞起结实的臂膀,看起来倒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放心吧傻妹妹,你看你哥身强体壮的,怎么可能会生病。“
“对了,你不是还要去城郊摘野果吃吗,刚好这会儿的太阳没那么热了,你快去吧。“
看着哥哥不自然的表情,妍儿心道,哥哥他果然有事情瞒着我,但似乎跟那件事情有关,还是不要问了,免得哥哥会担心。
看来妍儿的脑中,还依稀记得当年秦府灭门的片段,只是并不完整而已,而且她用坚强的外表,掩盖住了内心的脆弱,也许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哥哥替她担忧。
“哥,我都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小孩子啦,天气热你自己注意休息哦,我走啦。“妍儿莞尔一笑,歪着头一副调皮的模样。
“去吧,你自己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目送着妍儿远去的身影,雨秦想起了父亲方才的一番叮嘱。
然而秦云帆的一席言语,却没有让雨秦放下心中复仇的执念,反而更加增添了他想要复仇的欲望,和那踏上强者之路的决心,他心中暗暗发誓着:“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在哪,我一定会找到你们!我一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想到这,雨秦愤怒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娘,您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救您了!”心中一通发泄过后,雨秦立刻沉稳下来,在同龄的孩子里,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也许这也跟他从小经历的事情有关。
雨秦重新盘坐于石台之上,翻开了那本古朴的梵阳决。
梵阳决摊开在石台上,霎那间,只见书中闪烁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一股磅礴的气息从书中源源不断的冲出,直入雨秦的大脑。
金光乍现,转眼间雨秦再次来到了脑中的世界,只是这一次却并没有银光闪过,父亲的身影也没有再次出现。
“爹。”想到父亲已经彻底消散,雨秦不禁又陷入了无比的失落与悲伤之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