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郭澄昏迷,郭淙断然下令,尽快将洛夫人下葬。
林管事十分为难:“何大夫数日前出府,至今未归,我想——”
“难道你觉得洛夫人的死有什么可疑之处?”郭淙道。
洛夫人病入膏肓,靠着何大夫的汤药吊着一线生机挨日子,府中人人皆知。如今骤然病逝,林管事并不觉得愕然,只是何大夫没有亲眼看过,他总觉得心里不稳。
林管事想了想,道:“万一王爷醒来——”
“万事有我担当!”郭淙道,“再不下葬,你能保证他见到阿洛不发狂?你能保证他安然过了今年?难道你我当真要逼着老五践了臭嘴赵的预言?”
此言一出,林管事不敢再啰嗦,迅速做了布置。
因洛夫人病重,府中诸物早有准备,墓地也早看好了,天微微亮,洛夫人便出了殡。
她从未信佛,但去世前曾留下遗言,要火化,去得干干净净,了无牵挂。林管事遵命而为。
待郭澄醒转,一切已成事实,无力回天,他最宠爱的洛夫人,早已经成了一把灰,葬在了城郊红叶寺旁。
他颤巍巍指着郭淙,连道几个你字,也说不出一句话。
郭淙砰的跪倒在他跟前,慨然道:“五哥,要杀要砍,随你,我要是说半个不字,就不是你兄弟!只望你别再呕血,平安无恙!”
“老六,你行,真行!”郭澄冷笑道。
“五哥,难道——”郭淙一拍额头,“我这个猪头,只想着不要你伤心吗,却没有想到别的!万一是那人下的手——”
“老六!住口!”
“五哥,我知道你宅心仁厚,凡事只往好的一面想,可有人不是!真的不是!都怪我,我应该留着阿洛让你再见一面的,只要好好查验,什么都能查出来!”郭淙捶打着自己脑袋,痛悔不已。
“别胡说八道!阿洛病死了,还不安生?”郭澄颓然倒回床上,挥了挥手,“去吧。”
“你保重!”郭淙深深望了他一眼,才慢慢离去。
洛夫人的死,抽去了郭澄所有的精神,他呆呆地躺在床上,或呆呆对着洛夫人昔日躺过的软榻,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连续三日,渐渐形销骨立,不见人形,就连聪明伶俐的琳慧,也对此束手无策。
何大夫始终不见人影,林管事另外请了几位大夫,把了脉,开了方子,煎了药,只是无法让他服下。
“王爷,今日是十五。”林管事提醒道。
良久,帐子里才传出郭澄嘶哑微弱的声音:
“初一又如何,十五又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王爷的意思,去,还是不去?”林管事继续请示。
“不去了。”
不等林管事答复,郭澄又添了一句:“往后也不去了。”
林管事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声,心不知飘到了何处。
王爷向来坚持的两件事,宠洛夫人,初一十五到城郊永梅庵求见何太贵妃,就此成为过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完全失去了活的信心?
幸好,帐子一撩,郭澄径自起床,喝粥,整理仪容,然后列了一张清单,吩咐林管事将单上物件备好,最后道:“望梅楼的丫头都撤了。”
“那谁来侍候您?”
“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