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傍晚,一名王府侍卫送口信给石榴,说她爹从叠翠楼寻到这里,在王府后门外候着,要她出去见一见面。
爹?她哪里还有爹!她爹早死了!
石榴想起他逼死娘亲卖了自己的往事,心头恨恨不已,一口拒绝。
“他能寻到这里,还是有心的,就随林大哥在门口见一见吧,见一见就回来,你签了卖身契的,是咱们王府中的人,他也不敢拿你怎样。”晴翠劝道,“你好歹还有个爹,我连我爹娘是谁都不记得了,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了。”
石榴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听从晴翠的劝告,跟着林侍卫来到后门,不料门口那男人三十来岁,又高又大,并不是她爹。
她说认错了转身就想走,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嚷道:“你不就是石榴吗?你爹不是青石桥村的石富贵吗?我是你爹的朋友,他病得快要死了,嘱咐我来寻你,你快点跟我走,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他离这里不过三条街!”
他要死了?石榴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与死亡相比,以前所有的恨都突然被风卷起,变得很轻很轻了。
她只想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王爷对自己很好,自己在王府过得很不错,他可以安心去找娘亲了。
旁边的林侍卫见状,立刻阻拦:“石榴,不可轻信,不可随他走!”
那男人变了脸:“你当我倪大康什么人!我怎么会拿生死开玩笑!你阻拦人家父女见最后一面,小心有报应!”
石榴也苦苦哀求:“林大哥,求你让我去跟我爹见上一面,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林侍卫知道她是王爷最近的宠儿,衡量一下,打个呼啸,门内奔出另外两个侍卫,他急急向他们低语几句,两人看了石榴一眼,点点头,跑回府内禀告去了。
林侍卫坚持,如果石榴去的话,必须有他陪同。
倪大康在前,石榴在中,林侍卫在后,三人一路向前奔跑,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连转了几条巷子,林侍卫忽然越过石榴,拦住了倪大康:“你说不过三条街,为何转了五条巷子?”
“急什么!就在前面!”倪大康指了指前面一家打开的破旧白板门。
他就在里面!他就要死了!
一瞬间,无数往事涌上心头,石榴心头又酸又痛,望了望旁边林侍卫冷静的脸,咬了咬牙,走进了白板门。
虽然蜷缩在旧木椅上的男人头发蓬乱面容憔悴,且与父亲有几分相似,石榴还是一眼认出,那个并不是自己爹爹。
她停住了脚步。
“不是?”林侍卫问。
“不是。”石榴松了一口气。
“不是?”倪大康搔了搔头,“真奇怪,不是的话,他怎么知道你叫石榴还卖进了叠翠楼?”
林侍卫道:“去请一位大夫来,好好医治!我有话问他!”
“冒牌货,管他做甚!”倪大康白跑一趟,心里有气。
林侍卫要问他什么话?石榴望着那个男人,心中一动。
是的,这个人不能死!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去向,又知道爹爹的名字,肯定认识爹爹,听爹爹提过。
“倪大哥,拜托你去请一位大夫来好不好?”石榴恳求。
倪大康摇摇头,说早看过大夫了,大夫说就是一时半刻了,他才急着去找石榴的。
石榴蹲在男人面前:“你见过我爹,他对你提起过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