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个孩子。
为了孩子。
他们说什么,石榴完全不懂,只感觉到王爷身上一种奇特的气息,像浓烈的酒香一样猛扑过来,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大口。
奇怪的是,她没有厌恶,也没有愤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与舒适,全身的骨头都散掉了似的,懒洋洋地和血肉摊了一地,流进水里,随着流水轻轻荡漾。
这种感觉,比以前在田里劳作完毕躺在草坡上晒太阳还要舒服。
她彻底醉了,在王爷宽厚的胸膛前。
王爷抱着她,大踏步走出房门,走进午后的阳光下。
白花花的阳光很刺眼,她哼哼唧唧着,想伸手去遮住眼睛,却发觉,自己完全动不了手臂,两条手臂仿佛不知不觉间给砍去了。
恐慌蔓延过她的身体,和炽热交战。她一时冷,一时热,浑身颤抖不已。
“娘!”
她小小声喊着。
啪!
她还摸不清怎么回事,居然给扔进了水渠里。
虽然是暮春午后,水面晒得有点暖,水底却凉浸浸的。
石榴不会游水,眼见水淹到下巴,不由绝望地拍打着水面:
“王爷救我!”
“你站起来。”
“站?”石榴这才发现,水不深,一站起来,水才到膝盖。
但身上的衣裙已经湿透了,她又羞又慌,连忙掩住胸前,背过身子去。
“你刚才喝醉了,回去,叫她们熬点姜汤。”
王爷居然说自己喝醉了!
从小到大,石榴看多了乡亲们的白眼,每逢他们提到那个男人,总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逗弄自己:“石榴,你爹又喝醉了,你猜猜他会不会又打你娘?”
“石榴,你爹打完你娘后会不会又跪在面前哭?”
“哈哈,石富贵那家伙,哪一回不是喝醉打,打完哭,哭完又喝!”
石榴最恨的就是醉鬼!
她立刻辩解:“王爷,我没喝酒,我没醉!我没吃青梅露,只吃了包子!”
“往后,我不在,你不许吃阿洛任何东西!”
石榴心头升起无数疑团,等她转过身来,王爷已不在跟前,只看见王爷的袍子一闪,飘进了梅林里。
她心头怅然若失,站了好一会儿,才提着湿哒哒的衣裙回去找晴翠。
“你呀你,才警告你要好好听琳慧姐的话,又闹一出了。”晴翠说归说,赶紧拿出自己的旧衣裙给她换上,又帮她擦头发。
石榴不好意思说,她吃后怪怪的包子,就是琳慧姐特意端来的。
或者,包子是特为洛夫人准备的,里面含有可以医治洛夫人的珍贵药材,自己禁受不住?
恩,一定是这样的!
娘以前常说,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现在看来,自己未必能享受得了王府里的福,吃两个洛夫人的包子都昏头昏脑的。
她回想起王爷抱着自己走路,只觉得好梦一场,不,哪怕是梦,她也不敢梦见王爷抱着自己。
“小鬼头,回魂啦,你脸红什么!”晴翠用篦子敲了敲她的头。
刚才想的哪敢跟晴翠姐说!石榴讪讪笑了笑,岔开话题:“王爷,给我再说说王爷的事呗!”
“呵,小鬼头,人不大,心倒不小,难道你想当王妃?”
石榴刷的红了脸:“晴翠姐挤兑我呢,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
“呵呵,跟你闹着玩呢,也当真!不过,王爷也真是可怜,眼看命不长了,连个孩子都没有,那帮小姐什么的进来王府没两天,个个都想法子闹着赶紧跑,只有洛夫人一个,从不嫌弃,一心一意爱着咱们王爷……”
石榴听不懂,在她眼里,王爷是神仙一般的人,别说做他王妃,就算在他身边做个小小的丫头,也是值得骄傲的。
谁会嫌弃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