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蚁、灭鼠、灭蟑螂!灭蚁、灭鼠、灭蟑螂!……”高音突出、故意拖得悠长的老人,声音穿过石板路,穿过庙街,穿过弄堂,传了进来。
一个老头,头戴破烂的竹制草帽,身穿破烂肮脏的长衫,推着一个小推车,沿街叫卖:“灭蚁、灭鼠、灭蟑螂!灭蚁、灭鼠、灭蟑螂!”
难道最近蚂蚁、老鼠很猖獗吗?答案是肯定的,最近据说从南洋番邦传来一种“火蚁”,身体强壮、身形较大,通体火红,只要咬到人就难以治疗,据说这潮州城中以及南越各地已经很多人死于非命了。一个小小的蚂蚁咬了人之后,竟然比毒蜂蜇到还严重十倍,几乎无药可救,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火蚁是外来的毒虫,目前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们简直就是谈蚁变色!而这可怕的火蚁繁殖迅速,很快就在南越地区如星星之火,四处为害,让出入田间地头的人们防不胜防。于是,很多人索性就不下地了。无端的祸事,给即将到来的新年蒙上了浓浓的阴影。如此以往,田地荒芜,灾害延续,变乱滋生……
黄昏时分,陈怡华、沈仲阳二人进了长安城。他们在南门宫城外看到了这个装扮特别的老头。
“卖药,卖成这个样子,大哥,看来我们要干点别的事情,打死也不要卖药!”沈仲阳低声说道。
“你我都不会医术,卖药也只有卖假药的份!”陈怡华笑道,“我们倒是可以卖艺,这样,你躺在地上,我搬块大石头压在你身上,用一把大锤一敲,石头碎了,你没有碎,就可以吸引人了!”
“嘿,还是你躺着,我打锤的好!”他们一边斗嘴,一边沿街前行。
“谁打锤都行,不过还是找地方弄点吃的吧,没力气锤子也提不动了!”
“对,还是大哥英明!我肚子早就闹脾气了。”
二人看到路边有一家风味小吃,就走了进去。店里坐着五六个客人,身边都放着行囊,似乎都是外地人,而且随身都佩带了武器。
店小二迎上来:“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店有酱牛肉、炖羊腿、大葱红烧羊肉、馍馍……”
“来一斤酱牛肉、四个馍馍、两碗汤吧。”陈怡华说道,然后转向沈仲阳,“大哥知道你最喜欢吃牛肉,今天就奢侈一下。”
“好嘞,客官稍坐!”小二进去准备去了。
“还是大哥知道体贴小弟,在此谢过!”沈仲阳说着,把靠里的一个凳子摆正,让陈怡华坐下,自己则靠外面坐。
店里原先在座的几个人看到这两个年轻人进来,只是随意抬头看了看,就只顾自己吃着东西。他们吃的是每人一只炖羊腿、三四个馍馍,就着一碗汤,可见食量不小。陈怡华他们坐在靠最里面的一张桌,正好面对着这几个人,可以看到他们身材魁梧,脸膛黑红,轮廓很粗,络腮胡须,应该是西域人,突厥、吐蕃、鞑靼、沙陀还是其他的游牧民族?陈怡华看不出来。
“沙陀兴,你够不够?吃饱点,等会要硬拼的啊!”一个大汉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身边的人说。一般人肯定是听不到的,但陈怡华和沈仲阳武艺过人,自然可以清除地听到。
“再来两斤牛肉大家吃吧!”被称作沙陀兴的低声应道。
这时小二端着一盘酱牛肉送到陈怡华他们桌上:“客官,牛肉到了,要不要喝点酒啊?这牛肉下酒就再好不过了!”
“不用了!”陈怡华答道,拿起筷子去夹肉。
“给我们再切两斤牛肉,分成三盘,顺便那三斤马奶酒!”沙陀兴叫道。
“好嘞,客官稍等!”
陈怡华、沈仲阳二人开始吃肉,小二又给他们一人端了碗羊肉汤。
“听说这陈府高手众多,珍宝也无数,今晚兄弟们要攒足力气,多杀几个人,多拿点宝物!”刚才问沙陀兴的那个大汉仍旧很低声说。
“老大,应该的,这老贼藏那么多好东西不就是为我们兄弟准备的,何必客气呢?”沙陀兴笑了笑,“不过,老大,酋长要的那个东西才是难找……”
陈怡华二人都听到了对方的对话,但依旧装作很专注吃东西的样子。馍馍上来之后,也是狼吞虎咽地一会就吃了个干净。便叫小二结账离开小店。此时,沙陀兴等人还在店中吃牛肉、喝酒。
“大哥,既然我们听到了他们的事情,怎么不多等会,跟上去瞧瞧他们到哪里去呢?”到了街上,走一段之后沈仲阳问道。
“这些人也是绝顶高手,咱们与其在后面跟着,不如先去守株待兔?”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呢?”沈仲阳不解。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贤弟,这京城之中,陈姓富贵异常、院中养着众多高手的,除了宦官陈弘志还会有谁?”
“陈公公?你知道他住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但随便打听一下就可以找到了!”陈怡华笑了笑。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街道上行人渐少,巡逻的官差偶尔经过。陈怡华二人见巡逻的官差经过身旁的时候,向他们打听了陈公公的别院所在,径直朝那里走去。
北司,位于长安城靠北的地方,在城市的中轴线上与南衙相对,都是宦官生活起居的主意场所。陈弘志的府邸自然就在北司之内。陈怡华、沈仲阳二人很快就到了北司附近,找到了“陈府”。高大的门楼,亮着眩目的宫灯。门两旁是两对一大一小石狮子,石狮子旁边有两个宦官模样的人腰悬大刀把守当值。朱门紧闭,想来此时陈弘志还在宫中,也或许在院中作乐。
陈怡华、沈仲阳围着陈府走了一圈,观察地形,发现高墙大院,甚难进入,里面是什么情形更是不得而知。但是,旁边的另外一座院落则黑灯瞎火,房子与陈府的房子差不多高。
“我们到这座房子去,站在高处看看如何。”陈怡华低声说着,看四周无人,灯光也照不到,便腾身而起,越过院墙进入黑暗的院子去了,沈仲阳立即展开身形跟着跃进院中。看到屋中的确无人,二人便先后翻身上了屋顶,藏在飞阁后仔细观察着陈府的动静。
这陈弘志的府邸异常古怪——偌大的院落里点着几盏琉璃宫灯,灯下并无人影,但似乎每个角落都暗藏杀机,仔细察看之下,原来每个稍微黑色的角落都埋伏了人员,每个人员旁边还蹲着一只凶猛的藏獒。要是有人误闯进入里面,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陈怡华二人幸好选择了离其比较远的地方跃入旁边的院子,而且几乎是无声无息,否则必将惊动那些猛兽。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可以看得比较全面的角度,就伏在这里静观其变。”陈怡华小声说道,“千万别直起身子、弄出声响!”沈仲阳点点头。
夜越来越深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了几个人影。这几个人没有直冲陈府而来,而是拐到其他胡同去了。过不多时,突听几声细微的响动,陈怡华感觉到他们所在的院子里来人了,来人不是从院门进入的,而是利用极好的轻功越墙而入。再凝神静听,来的还不止一两个人,而且都上了房顶。在他们二人前面的几个飞阁处黑影一闪便埋伏在飞阁之后。陈怡华确认,这些人就是之前的小店吃东西碰到的沙陀兴等人。
再看陈府院内,因为夜已深,一些岗位似乎有所动作,像是在换岗,又像是部分岗位的人撤出,应该是去歇息了;然后,有人又点燃了几盏琉璃宫灯,院子更亮了。
再过一会,不远处的大街上来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乘轿子。这群人和轿子朝着陈府的大门走去,打开口的人迎上来打了声招呼:“恭迎公公回府!”然后,打开大门,人群簇拥着轿子进院中去了。想来这就是陈弘志才从宫中回来。院内一阵小小的嘈杂之后,复归于平静。而且院中的琉璃宫灯也熄灭了几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大概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沙陀兴等人开始行动了。忽然好像起风了,呼呼几下,只听几声细微的声响传出,陈府院中的宫灯悉数熄灭。这是内家暗器高手多角度同时发力,转瞬之间就打灭了的。院中的狗发出了叫声,守卫的人也发出些许惊呼。陈怡华、沈仲阳只见前面的几条黑影闪了几下,便飞跃到陈府房顶之上,没入黑暗之中。
“这些人的轻功确实了得!我们怎么办?”沈仲阳问道。
“起身跟上,趁院丁还没反应过来!”陈怡华轻呼一声,已然跃起,朝陈府房顶纵去。沈仲阳立即腾身跟上。他们二人转眼到了对面房上,寻找一个角落藏身,继续观察。沙陀兴等人已经潜入房中去了,并不在屋顶;而院中的人慌乱了一下,重新点燃宫灯,四处查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一切,复归于平静。陈怡华二人伏在房顶飞阁处,院中的情形虽看得一目了然,但屋内的情形却无法窥见。过了一会,确认附近安全之后,陈怡华示意沈仲阳留在飞阁处,自己一猫腰,用草上飞的身形移动到飞阁之外,再使出壁虎游墙的功夫转入楼下去了。沈仲阳看得眼睛都直了,心想:大哥这轻功真是无人匹敌!
陈怡华悄无声息地转入楼下,身子依旧贴在楼板上,面朝下,以便查看情况;同时,手握剑柄,准备随时防卫。这是二楼,有三间房的样子,其中一间在刚才陈怡华他们藏身院子的反面,无法看到,但屋中灯火通明,其余两间都黑灯瞎火。陈怡华缓缓移动到有灯光的房间旁,听到屋内有女人的嬉笑之声。
“哎哟,大人,您这手怎么就不老实了呢?”一个女子说道。
“大人,还是我来给您服务吧!”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看你们着急的,都悠着点……”第三个女人的声音。
陈怡华本是少年,从未听过女人在一起说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于是转到窗口上方朝里看。这一看不打紧,陈怡华简直差点吓得从空中摔了下来!窗户是开着的,陈怡华在窗框的上方,正好清楚地看到房中的情景:三四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其中一个女人好像做床垫一般,赤身裸体平躺着让男人趟在她身上,男人的头正好靠在她的****之间,****被压迫分往外侧;左右两边的女人都赤身裸体,艳美非凡,在替男人按摩手臂、肩膀;但男人的两只手却左右开弓,各抓住一个女人的****,在不停地揉搓;一个女人弯腰在男人的双腿之间,在给躺着的男人捏腿、腹,很是卖力的样子,她穿着薄如蚕翼的纱巾,完美玲珑的身材正好背对着陈怡华,看不清面貌,她也正好挡住了男人的面目。
陈怡华闭上眼睛,脸红心跳了一阵,再看一眼还是不忍再看,转身离开。缓缓移动了好远,调动内息才压住了莫名的躁动。
定睛朝另外的房间看去,忽然两条黑影一闪,发出轻微的声响,弄开了一个房门进去了;另外一边,两条黑影也在设法开门,但这门可能不大一般,弄了半天也没弄开。黑影只得找到窗户,用利剑削开窗销,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