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华舍泉自顾离开,郑天冲左侧的一个僧人道:“口口声声说效忠大人,原来都是假的,早知如此,就不该收容苍山派!”旁边的白沙道长哼了一声。那僧人道:“怎么着白沙老儿,不屑本僧之言,你也要叛变?”白沙道:“未曾此想。”僧人道:“好啊,那你上去给首相大人表表忠!”白沙道:“玉阳真人都败了,再战无意。”僧人指着他道:“自跟随郑大人,何曾提起过精神,你这臭道口是心非,来皇宫只怕也是别有他谋!”
白沙淡淡道:“苦莫衣,你句句挑拨,非要跟本道问难么,本道自认不及场中少年,也未必怕了你。”僧人道:“好,咱俩先…”
郑天冲连败三阵,心情极糟,听到白沙和僧人对峙起来,双眉一竖道:“都给我住口!”
僧人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敢上场,我来收拾那小子!”僧袍一摆,举杖大步向前。这时郑天冲右侧也走上一人,是个精瘦老者,手拿阔刀笑眯眯的道:“首相大人动了怒,咱们既答应帮他,可不是来站着干瞪眼的。苦大师,你修炼的是冰功,威力如何,老儿是知晓的。眼前姓沈的小子又有毒家功夫,又有玄家功夫,不是老儿看不起,单以你那冰功是对付不了他的。”僧人横去一眼道:“所以呢…”廋老者道:“所以老儿屈尊和你联手,以我的道功加上你的冰功,相信足以铲除眼前这愣头青!”
僧人木杖在地上猛然一顿,厉声道:“许老头,你把我当什么了,本僧要出阵,用不着外人插手!”廋老者道:“外人?同为一阵,谁是外人?”僧人道:“你!”廋老者哈哈大笑起来。僧人道:“笑个屁!”廋老者道:“苦大师乃出家僧侣,话语怎如此污秽不堪。既然把老儿当外人,请啊请啊,你自己来,我倒看看大师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僧人怒气冲冲,眼珠一转,木杖在地上轻点,缩身而回。廋老者道:“干嘛?”僧人道:“你想看我出丑,本僧偏偏不从,许老头,你想打头阵,自便!”廋老者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僧人道:“这次你笑什么?”廋老者道:“我笑你听不出话中意思,老儿帮你,当然以你为先,苦大师甘愿其后,是承认我道功强过你冰功了?”僧人大骂道:“放…胡说!想比个高下,你我手中见真章!”
廋老者叹息一声道:“跟你说话怎么如此费力,大家伙说说,是苦大师冰功厉害还是老儿道功更强?”旁人立马高声回应,有说是苦大师的,有说是许长老的,众口不一。
廋老者挥手道:“大家听我一言,论才学,老儿还算有点过人之处,可论真气呢,我的道功是万万不及他冰功的,是不是啊苦大师?”那僧人微微一怔,道:“你…许老儿,事到如今你才承认么?”廋老者道:“本来就服的。”僧人脸色陡转,喜笑颜开道:“原来如此,是我会错老兄意思。”上前拍拍廋老者肩膀,举杖指向沈夕道:“小子,我们兄弟俩领教你高招!”
沈夕见这二人面红耳赤,争吵激烈,不过片刻又言归于好,称兄道弟,实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作了一揖道:“敢问两位高姓大名?”
僧人道:“嘿嘿,问大名嘛,我旁边这位乃道功鼻祖青梅子传人许靖许长老是也,和岳山上任掌门周正琦同辈,小子,快向他磕头!”
沈夕道:“道功鼻祖青梅子?”
这时北首有人道:“沈公子别听他胡吹乱侃,什么道功鼻祖,是他自封的。这僧侣法号苦莫衣,来自北极,最喜别人奉承之言。那老家伙倒也没说错,叫许靖,是昆仑海的掌事长老。他们俩打你一个,显失公平,公子千万别上当!”
沈夕笑道:“原来是苦师父和许长老,两位一起上也行,只请高抬贵手,点到即止便可。”
苦莫衣道:“谁跟你点到即止,挡在郑大人面前那就是自寻死路,小子,受死吧!”一拱杖身,杀招即到,乃是北极摩挲寺的成名绝技十八路禅杖。与别派杖法不同,他不用杖头戳点攻击,以杖身横打,扑势凌厉,力道极猛。别派杖法取棍之长,点人周身要穴,这人却虚实结合,专挑对方筋骨下手,速度迅疾,更添狠辣。
许靖叫道:“小心他外功,你伤不了他!”苦莫衣道:“谁说伤不了,打断他手筋不就成了!”说着虚晃一棍,实招击向沈夕手腕。沈夕左挪半步,右手侧开往他棍上一拂,随即跳后。苦莫衣道:“哪里躲!”木杖倒提,一记横扫千军改打沈夕下盘。许靖见苦莫衣不听自己劝告,一味蛮攻,青光大闪,举刀直砍沈夕右肩。他两人一个攻上一个攻下,封锁了沈夕所有躲避方位,便是后方,许靖也蓄好了下一招。
沈夕心头一凛:“他们真往死里打!”见地上有块碎石,足尖轻踩,碎石应声而起,恰好挡住苦莫衣木杖。与此同时,手臂上扬,格向许靖阔刀。许靖道:“好小子,真以为自己外功无敌了?老儿的青龙刀连九幽寒铁都斩得断,挡来试试!”真气全数凝于刀上。但听吱一声,咔一声,青龙刀被沈夕双指捏住,木杖却被沈夕一脚踢断。
苦莫衣拿着半截木杖,呆呆道:“这…”许靖道:“横打不得,点他穴道啊!”苦莫衣哦了一声,木杖直直戳出。他一生修炼杖法,点穴功夫极为生疏,这下戳出去,犹如小孩捅纸一般。沈夕出掌拍开木杖,探他脑袋。苦莫衣哎呦一叫,就地滚开,刚要站起,屁股上中了一脚,又滚翻出去。
苦莫衣大怒,使出摩挲掌,猱身再上。沈夕接了几招,只觉对方掌力虽猛,真气不足,比华掌门可差得多,见招拆招,随意应对。苦莫衣双掌翻飞,挥舞半天也攻不近沈夕近尺处,不由大急,一撇眼看到许靖仍握着刀站在原地,气道:“许老头,你干甚么!”
许靖有苦难言,他在刀法上造诣极深,便是遇上顶级高手也能拼到十招开外,可这小子单手捏出刀刃,不管蓄招后招,顷刻间尽数化解,实在出乎他意料。青龙刀乃他师尊亲传,失去不得,往回夺也夺不动,就这么一直站着。
苦莫衣大骂几句,许靖都不加理睬。苦莫衣道:“还说和本僧联手,你这是帮倒忙!”呼呼又是两掌。沈夕左臂侧转,青龙刀和许靖连刀带人一并甩到苦莫衣身上,两人骨碌倒摔出去,抱成一团。
沈夕道:“许师父苦大师,你们兵器对我无用,不打了吧?”
苦莫衣只怪许靖拖自己后腿,气急败坏,推开他大骂起来。许靖面如冷霜,沉声道:“你骂我有管什么事,还有力气么,用拳脚胜他!”苦莫衣道:“还说拳脚,你的拳呢,你的脚呢,只握着那把烂刀,你这老头可出过一招一式?”
许靖静息片刻,说道:“我拳脚功夫不及你。”苦莫衣嗯了一声,道:“还好,还好,咱兄弟性命保住了,没有兵器怕什么,我用冰功,你用道功,这小子再怎么神勇也休想挡住咱哥俩合击!”拉着许靖站起,两人扑纵上来。
沈夕意解皇城之围,不愿伤人,可对方如此死缠烂打,着实厌烦,说了声:“对不起了。”身形陡动,从两人之间穿过,左右各出一掌拍中许苦二人后背,奔出几步,回身道:“在下的冰功道功也不弱。”
许靖中了他的掌力,全身真气急剧倒转,手脚再不受控制,挥舞着双手一路狂奔,咚的一声,扑倒在地,原来是被死去的壮汉尸体绊了,双手仍乱挥不止。那苦莫衣却一动不动,头发生霜,再看他僧袍,竟结了层厚厚的冰。
沈夕对二人各鞠一躬,说道:“掌力半个时辰便会解掉,你们性命无碍。”转而向南朗声道:“还有过招的么,晚辈不才,斗胆请求各位赐教!”
众人鸦雀无声,一些练过冰功道功的皆是唏嘘不已,听闻真气练到极致能以虚化形,道功出手,封人气穴,冰功一现,冻结万物,这少年身负冰玄毒道四大神功,还都是极上层的境界,一时间谁还敢出战?
郑天冲道:“既是如此,本相决定…”还未说完,一直在旁边观看的白扇之人道:“且慢,小兄弟,我来会会你。”
所有人之中,沈夕最忌惮的就是这个拿扇子的。黑水章无上决记载了各门派绝技,苍山的回空掌,鹤山的通游臂,摩挲寺的禅杖,昆仑海的阴阳绝命刀,他都能一一叫出,偏偏看不透这拿扇子的修炼家底,不禁踌躇起来。
白扇人轻摇摺扇道:“小兄弟,本公子可配和你交手?”沈夕心思一定,随即想道:“怕什么,他毒功厉害,我毒功也练全了,大不了打个平手,只需他退阵,郑天冲的其他人等不足为惧!”摆出请手势道:“晚辈…”
白扇人笑道:“晚辈晚辈的不必叫,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乃人中龙凤,逸群之才,在下佩服得很,我大不了你多少岁,你叫我谢少殇就行。”
沈夕道:“原来是谢公子,在下姓沈,单名一个夕字。谢公子执意讨教,小的再不接战,未免显得不识趣了,谢公子请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