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心想:“道长进郑天冲府邸如进己院,翻掌之间打败所有侍卫,那是他功夫强,我学不来迅凫术,要想行侠仗义,非得苦练拳脚才是。”
沈夕桓若卿歇息一晚,第二日收拾行李准备动身西行。沈夕只有一件干净衣衫,穿的这身是昨日王天宝买来撕烂的,穿不得了,换上干净的,听桓若卿叫自己过去,迈进她房。
桓若卿却有好多衣物,让沈夕帮忙装叠。沈夕装了两件,见一件衣物下边压了块红布,抽了出来,问道:“若卿,这衣服怎么这么小?”桓若卿脸色大羞,忿色道:“谁让你乱翻,给我!”夹手夺过。沈夕继续收拾,又抽出一块红布,比刚才那件还小,怕桓若卿再动怒,悄悄藏于衣堆下。
收拾已毕,沈夕拎了一大包,桓若卿拎了一小包,刚要下楼,忽听店外脚步阵阵,先进来三个男子,最前一人头戴金盔,相貌威凛,目不旁视,走到一根长凳上坐下。其后两人道士打扮,站于金盔男子身后,对周围宾客喊叫道:“这位是三府总兵张大人,还不退出去!”众宾客瞧这仗势,哪敢停留,慌不择路一拥出店。
金盔男子道:“吃个饭而已,用不着赶客人。”两道士点头应是,朝后摆手道:“都进来吧!”屋外齐刷刷涌进近百名官兵,手持长矛,站满了整个屋子。
沈夕认出那两名道士,正是前日闹店的西宗门人,对桓若卿道:“是他们。”桓若卿道:“瞧瞧看,这俩混蛋想干什么。”
掌柜的走到桌前,垂手道:“大人怎有空赏光而来,这里小地方穷酒店,只要不点宫中名堂,我就派人去做。”只听哐当一声,左边的白净道士一拳砸在桌上,骂道:“老家伙,不认得道爷了?前天打我打的够惨,今日来就要拆了你家门面!”金盔男子横去一眼,白净道士立马欠身赔笑道:“大人莫气,小道一时性急,耍了往日脾气,哎呦,哎呦,我的手折了…”佯作疼痛状。
掌柜也识出二人,令赶来的伙计退后。右边黄脸道士道:“先上点二十年陈酿,孝敬孝敬大人。”掌柜一听他没有难做,心中陡宽,让人拿去了。
佳酒上桌,白净道士给金盔男子斟满一杯,送到他手边。金盔男子道:“就是这家?”白净道士道:“没错。那姓王的老道早走了,只有两个小娃子,大人一定能拿下。”金盔男子薄饮一口,低喝道:“抓人!”话音一落,百名官兵立时分成两队散开,一队在楼下搜索,一队翻上楼来。
沈夕道:“若卿,你回屋去。”桓若卿道:“干嘛啊,这样正好,我拿这些狗崽子试试道长传授的高招。”官兵闯来几名,沈夕出掌震下去一个,桓若卿身形甫动,分出十个残影,众官兵怪声大叫,纷纷出矛,自然刺了个空。沈夕站在楼梯上,不管来敌,只是出招,招到人倒,威风凛凛。桓若卿真身跃下楼来,心想擒贼先擒王,直抓向那金盔男子。白净道士黄脸道士嘿了一声,架剑前挡。桓若卿道:“剑修好啦,我来试试结实不。”双手分出,一手去抓一剑。白净道士猛震剑身,桓若卿左手跟着一麻,险些被刺中。黄脸道士见桓若卿身躯僵直,直取中路。桓若卿侧避开来,啪啪两声,点中两道士胁下,又抓向金盔男子。谁知这两下点穴全不奏效,两道士半刻不缓,挺剑刺出。桓若卿只得后跃,足下轻点,腾到楼上来,暗想:“他俩功夫怎么这么好,王道长制服他们很容易啊!”
白净道士笑吟吟瞧向楼上,说道:“有张大人在,你们插翅难逃!”桓若卿道:“那你上来抓我试试。”白净道士道:“好!”好字刚出,人已跃上。桓若卿见身边有个空酒坛,踢飞出去。白净道士刷刷两剑,酒坛粉碎,前脚踏上木栏。桓若卿甩出一段布练,击中他脚踝。白净道士笑道:“冰功?太柔了。”后脚跟着踢来。桓若卿晃身留下一道残影,往旁斜飞。白净道士咦道:“这是什么功夫?”嘴上说着,对残影不加理睬,剑招叠出。眼见桓若卿近在咫尺,刺出去的剑全部落空,竟然全是假身。白净道士微微一呆,知道无法制住桓若卿,反身而退,喝道:“小子,看招!”
沈夕全神应对官兵,全没提防后方,听到喝声,放下包裹回手出掌。他真气本就不及白净道士,又以掌对剑,怎能对过,眼见手臂难保,蓦地里飞来一段匹练,缠住剑身甩飞出去。白净道士出剑时已留神左右,竟未看到桓若卿何时欺进,不由大惊。趁他愣神,沈夕左掌拍到,蓬然一声,白净道士直栽往楼下。
沈夕掌力不足,未伤到白净道士脏腑,可也把他吓得不轻,不敢再上来攻,拾起宝剑对黄脸道士道:“看出来了么,这两人什么家底?”黄脸道士摇摇头,没有答话。便在这时,殿外乱糟糟一阵喊,接着几下剑入肌肤之声,就此已无动静。白净道士黄脸道士齐头回转,只见有五人站在客栈当中,清一色的青龙道装,年纪均过五十,垂髯墨眉,神采飞扬。
白净道士道:“来者何人!”那五人不由分说,两人奔入敌阵打杀起来。另外三人抢步而上,剑挟劲风,几招便把白黄二人逼到墙边。白净道士识破对方招式,恍然大悟,叫道:“东宗的家伙!”一个方脸道士道:“不错,尊师叫我们来收拾败类!”
白净道士嘿嘿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早几年呢!”知道对方路数,出招便有了应对,他和这三人功力悉敌,剑走封字决,果然挡住了来势。打了十几回合,方脸道士久缠难赢,对另外四人道:“二师弟三师弟,去救上面那俩朋友,四师弟五师弟,破开后门!”
敌阵中两道士腾身跃起,在官兵头上一路踩奔上楼,快及到沈夕时,长剑横扫,击毙十多名官兵。沈夕也听到这几人名号,问道:“尊师可是王道长?”一个道士答道:“正是,敌人众多,咱们先退。”两人带着沈夕跳下楼来,出剑刺死几人,直奔后门。这时桓若卿正自好玩,身姿乱飘,满屋子全是残影,见沈夕被人救走,也不恋战,一齐奔来。
另外三个道士留住断后,官兵自不放在眼里,可白净道士黄脸道士委实难以对付,退不出身。两个道士对沈夕桓若卿道:“向南走,等我们。”说完加入战团。桓若卿拉着沈夕欲逃,沈夕叫道:“衣服,你的衣服!”桓若卿道:“笨蛋,还管衣服作甚!”沈夕包裹里有她的那件红布,那可是她的宝贝,不忍丢弃,撒开她手冲入敌阵。桓若卿急地连连跺脚,也要跟去,恰逢五道士退回,一眼没瞧见沈夕,问道:“那男孩子呢?”桓若卿道:“跑进去了,我们救他!”
白净道士见六人折身而回,笑道:“不跑啦?”桓若卿展开迅凫术晃开白净黄脸两人,闯进店中,一见里面情形,顿时傻了眼,店中官兵早已退走,沈夕也无影子,叫道:“沈夕,沈夕!”。
白净道士看了眼黄脸道士,两人一点头,双剑齐上,拼斗正酣,白净道士陡然撤剑,和黄脸道士从后门齐窜出去。东宗五道自不理会,奔进店来,见桓若卿呆呆站着,唤道:“姑娘?”桓若卿道:“沈夕不见了。”方脸道士道:“是和你一起的那男孩子?”桓若卿喃喃道:“他功夫很好,是谁掳走了…”方脸道士道:“姑娘别急,兴许在楼上,我们找找。”桓若卿道:“我找过了,店里没有,掌柜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五位道士面面相觑,方脸道士摇头道:“这…真是稀奇,无缘无故人会去哪里?”桓若卿啊了一声道:“是了,他以为我逃出去,一定在外面等我,沈夕,沈夕!”叫着出了店门。
六人找寻半日,依旧无果,桓若卿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心扑扑乱跳。方脸道士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兄弟他身手不凡,不会有事的。”桓若卿急道:“王道长呢,他不是叫你们来接援吗,他人呢?”方脸道士道:“尊师昨日已离开沙河县,我们五人也赶巧来寻他,尊师只告知客栈有急,并没说要去何处。”桓若卿道:“或许是他救了沈夕,是他的话,沈夕就会没事。”五道士一起点头道:“对,一定是尊师救的。”
桓若卿道:“那我们去找王道长。”方脸道士道:“尊师云游天下,只有他寻你,你寻他是寻不到的。”桓若卿道:“我有办法。”带东宗五道来到县衙,从早上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明,除了公事公办的县令和衙役,哪有王天宝身影。方脸道士道:“尊师喜好赌钱,咱去赌坊找找看。”桓若卿只好答应,寻了三日,把东海西郡找了个底朝天,也无沈夕音讯和王天宝踪迹。郁郁之下,桓若卿只好告别五道,西回鬼刹教。一路不忘找寻,只盼能和沈夕不期而遇。两人以前也分离过三年,尚自不觉,今次一别,竟宛如失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