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瑶华归来之时,东风梦正在接待一位女子。
那女子容颜娇美,不知不觉便媚态天成,她嘴巴一张一合,带着清浅的恶意微笑,她说:“你那主子,就是把你们大东推入万劫不复的红颜祸水……”
那女子,是如嫔!
她莫非是沦为了船上拿个权贵的宠姬?想到当日遇见她时的模样,那般无助,故人相见却不愿相救,只怕如今她是恨上她了。
“我如何红颜祸水了?”知道凌晨这个身份在东风梦面前原形毕露,云瑶华也没一点儿慌张,就算她的真实身份泄露,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至多是离开罢了。
“如此可怜可爱的小人儿被你祸害的远离家乡,由一国郡主变成权贵怀中的美姬宠物……你难道不是?”曾经楚长笑的后宫的如嫔朱如云笑意盈盈,然而那笑意背后却充满恶意。
“冷冷凄凄笑平生,满目飞花皆不见。只怜身为红尘客,飘飘摇摇风雨过。”她冷嘲着念出一首诗,讥讽道:“真不愧是才智过人的云贵妃,悲秋伤春之词调也能预知他人半生。”她这句话分明是在怨了。
她怨什么?怨自己遇人不淑,怨命运无常冷酷,她本是小国贵女,却一朝灭国,沦为后宫区区一个婢妾,她曾在故国独揽风华,而今的遭遇却和东风梦格外相似。
而东风梦早就愣了,她芳心微动倾慕的人是个女子,这让她够意外了,而这个人更是让她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的罪魁祸首,她日日夜夜怨恨了不知多少次的祸水红颜,她……心乱如麻。
朱如云侧目看着她,笑容明媚,然而目光却透着一种苍凉森冷,那种气息来自怨恨,她以怀执念而成魔,再无救赎。
“去吧,杀了她!你就可以报仇了,报你的仇,报你姐姐的仇,还有你家国那万千百姓士兵的仇……”她忽然以蛊惑的声音在东风梦耳边说着,眉尖微挑而现出几分凌厉,目光又柔情满怀,期待无比。
宛如极北冰海蒙上一层巨厚的冰层,表面是冷的硬的,内里是柔的,然而那柔也是冷的,谁都暖不了。
云瑶华听着朱如云轻言低语宛如呢喃的柔声,心却渐渐发慌,是的……就是这个声音,那个烛火暖香夜里和楚长笑缠绵,却看不清容颜的女子,就是她。
“原来是你……”此时此刻,她对朱如云的怜惜同情再无一丝一毫。
“那天夜里,对长笑下缠心咒的人是你!”
她的声音婉转动人,她的容颜妩媚绝艳,无限的美好仿佛都凝聚在她身上,她宝石般的眸子水盈盈的凝视着她,忽然一笑,这笑似生出春暖花开,溪水击石,又宛如长空皓月,她独其风韵。
一笑倾城,红颜夭夭。
“是你让我对他失了爱,是你让我对他再无一点留恋……是你,让我以为他忘却誓言,只把我当成一个玩物。”她也柔声细语,然而那叫人酥软的声音比之朱如云的声音妩媚而清悦了不知多少,此时如怨如泣,只叫人也为她心疼,随之肝肠寸断。
东风梦原本被朱如云的蛊惑声弄得失了心智,满心仇恨痛苦,然而此时云瑶华忽然一笑的风姿,却将她的神思拉回,再送去不知多远的天外天。
她忘了恨,只有心怜。
朱如云见云瑶华装成这般动人得连女子也动容的模样,竟一点儿感觉也没,反而凄厉怨恨尖叫
“别给我来这套,我最恨就是你这幅假样!”
云瑶华斜眼,果然轻狂一笑,目光冷厉:“就是要你难受,不过我就算如此,你能耐我怎样?苗族余孽……这个身份透露,只怕你死也不好死。”
朱如云无一点惧怕,然而眸光愈发阴沉。
“我不是个心狠的人,但是我狠起来,会不把人当人!”
她将东风梦打晕,又瞬间点住朱如云的穴道,声音低喃:“其实我早就恨上他了,只是爱意未褪,爱恨两难,多谢你让我看清楚现实,作为回礼,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什么是生不如死的羞耻。”
云瑶华封住了朱如云的哑穴,此时她只能嗯嗯,一双美眸充满恨意的看云瑶华。
她脱下朱如云的衣裳,撕开她的亵衣,让她莹白如浩雪的身子展现,看着满目绝望的女人,云瑶华笑意越发温柔。
夜中,她在无旁人之时,她将朱如云高挂在船帆,第二日便迎来意料中的一阵慌乱。
她若闲庭信步的走道甲板上,风姿从容有余,看着被一群男人女人围绕的朱如云,她也只是淡淡挑眉,似乎漫不经心,其实满怀讥讽。
朱如云看见了云瑶华的目光,更是羞愧欲死。
“那是谁?”她装似不经意不在乎的问道。
“那是王知舟王公子的宠妾之一,平时宠爱得紧,哪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在今日出了这等祸事,只怕连妾都当不下去了,只能被赶去做家姬了。”一个侍女也没看是谁,只是充满怜悯的看着地上颤颤发抖的朱如云。
这个女人,总是以为她能成功,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吃过一次亏,看透当时为什么上当,她不把伤她的人的路给绝了,怎么算得上狠?她是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也尽量练就自己的心性,可是闯荡江湖时的草莽杀气和身为天凤公主之时傲慢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还是犹存几分。
云瑶华看着朱如玉,心头冰冷,前所未有的冷酷起来。
“这样的美人,王公子也舍得?”淡声如玉石相击,好听的嗓音让侍女闪了神,好奇的回头看,这才发现,竟然是前几日风头大盛的凌晨公子。
虽然云瑶华得不少贵人看重,然而在她眼里毕竟是个寒门子弟,宰相门前七品官,她跟随世族公子,得之看重,自有过人之处,也不放低姿态,带着温柔怜悯的笑容轻声一叹。
“再美的女人又如何?她不过以色侍人,美人如白玉,若是白玉染上瑕疵,便是废品一件,她出了如此大的丑,若公子还宠爱她,岂不是也贬低自己的尊贵?”侍女以温婉优柔的声音轻声慢语的说着这世道的冷酷无情,“尊者至尊,卑者至卑,她无身份无地位,有的不过一具皮囊,她经历这般还能保命,已经是托了她容颜娇美,堪称尤物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