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不能跟上去?只要磨着他收下,那以后接近他也方便多了。”罗玉衣在房内撅着小嘴,一脸的苦闷。
日日思君,欲待君来。长风秋月,我心夭夭。
桌子上未写完的诗词摆着,略凌乱的笔迹一如少女春潮涌动乱跳的心,她想他,那清俊绝色的容颜,那玉树芝兰的风采,哪怕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的风华。
那是一眼便困住永生永世思念的惊艳。
愣愣出神了片刻,罗玉衣眼睛忽然一亮,对她的丫鬟梦月,也就是刚才给云瑶华送桂花糕的小丫头说:“我让大兄邀请他如何?他应该也是诗书之人,他和大兄谈天论地,我为他红袖添香,若能得凌晨公子另眼相待,我只觉得便是死了也值得。”
梦月稚嫩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小姐,凌公子虽然玉树临风,容色非凡,叫您如此倾心情有可原,可是何必做到如此?您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啊!”总不能像个花痴似的缠着人家吧!
罗玉衣娇哼一声,侧着头斜眼看去梦月,那娇蛮的小模样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走,我找哥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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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公子可在?”
云瑶华在客房之中,正画眉涂粉,想将精致的眉眼再度掩饰几分,听闻有人,便清冷了声音。
“不见客,抱歉。”
罗玉升听了这个回答,看向自己一脸委屈得快哭的妹妹,低声无奈道:“看吧,人家不见。”
罗玉衣抿了抿唇,眼中似燃起小火苗,一脚踢开了云瑶华的房间。
只见眉目清致的少年背靠天窗看着书,一缕带着细尘流动的光撒在他身上,更衬得人面桃花,纤尘不染。
一瞬间,罗玉衣看愣了,罗玉升也看愣了,斯人斯景,绝美绝妙。
“妹妹,想着我倒是明白你为何一见钟情于此人了!”莫说他浅薄,如此绝色的少年,便是他不好男风,也觉得足够震撼心房。
“两位倒是好兴致,我说了不见客。”少年将目光从书籍转移到门口的两人身上。
罗玉衣制造的动静太大,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停在过道看戏,罗玉衣也不知自己冲动之下的举动会是如此,一下子涨红了精致的容颜,看上去可怜羞涩。
“为什么不收下我的糕点?我辛辛苦苦做了半个时辰,你竟然不要。”虽然看起来娇羞,可是说的话却显示出十足的自我任性,让云瑶华心中无奈这小丫头被宠坏的程度。
可是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任她对人防备再深,此刻也软了心肠,谁叫她本就不是冷漠的人。
“罗姑娘,男女有别……”她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倦懒的疲惫,似乎格外的无奈,“请出去。”
罗玉衣更气了,一下子竟然想要上前,却被罗玉升拉住衣袖:“妹妹,有话慢慢说!”他怎么觉得自家的妹妹遇上****的事情糊涂极了?明明是冰雪聪明的人儿啊!
“哥……”尾音拉长,竟能从其中听出几分委屈的味道,少女容颜如花,却带着几分自怜的悲伤,瞧着格外可怜。
叫哥也不行,罗玉升如此暗想之后,拱手向云瑶华抱拳道歉:“我妹妹不懂事,打扰公子了。”他们是北楚国的世家,对于闺秀嫁于的男子,身份地位要求不严格,可是他在看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就不愿意自己的妹妹靠近他了。
这个少年,美得太过,若是妹妹嫁了他,就拿没几两脑浆的脑袋,能管得住他吗?这个少年本身,他的回眸一笑便是无边的风花雪月,若是再来几个如妹妹一样对他倾心的女子,妹妹嫁了他之后该如何自处?
云瑶华淡淡看去:“无事,在下要温习功课,还请莫再如此了。”
罗玉升看着泪眼汪汪的妹妹,轻声一叹,还是心软:“凌公子,晚上我等读书人有个聚会,不知愿不愿意与我们随意谈天论地?”
“抱歉,不去。”冷冷一句斩断了罗玉衣心中再度生出的希望。
“凌公子,我倾慕你,可是您为何不愿怜惜我?”
为何?她容颜绝世的红颜祸水,欠别人的情债还还不完,又如何再有力接受一个与她毫无瓜葛莫名其妙的女子之情?况且这个少女不过是年少爱慕,倾心她易钗而弁之后的清隽华颜。
云瑶华放下书籍,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走出房间,去甲板上吹吹海风。
路过罗玉衣身旁是,罗玉衣的双手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罗玉衣有些发愣,那玉雪青葱的羸弱手腕,竟然比她的还细,还要精致。
这个少年,不仅仅远远看上去美如画,细致处也华美更甚女子。
在这个推崇男生女相的时代中,这是绝世美男子才有的象征,凌晨究竟是何身份,不仅有如此绝色的容颜,如此惊艳的风华,还羸弱胜女子飘然如仙人,这般人物,早该天下扬名了。
罗玉衣却不知,她此时拉住的人,的确早已经天下扬名。
云瑶华是以妖娆之资惑了楚国君王的妖妃,一笑倾城葬送大东数万的祸水,更是无数文人骚客口中赞誉的天下第一美人。
她若是显现真容,便是当世一流的无双国士,也保持不了他清静如水的心,只会沉迷在那摇曳着眉目间的一段风流之中。
“罗姑娘,请放手,在下无心于你。”不管如何,她总不能耽误这个小姑娘,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不想在未来的某一日,这个小姑娘真正沦陷在这一段不该有的情感之后,真正受伤。
罗玉衣抿了抿唇,露出不甘心却又委屈难过的模样,流着眼泪放下云瑶华的手。
看着如此的罗玉衣,云瑶华不知为何却想起当年东晴梦穿上一身红嫁衣,遥望远方时的神色。
空茫寂寥,似这天地宽广,她却再无留念,可是眼中的固执又似乎是倔强的想要握住自己内心的一丝期盼希望不放手。那个女子本有着孩童般空灵明媚的眼神,看似要得多,可是说起来也就那么一点儿东西,比起太多人来说,那几乎就是无欲无求。
可是她的梦,被名为云瑶华的女子给打破了。
忽然想起楚宫之中位居皇后之尊,却卑贱得年区区秀女也不如的女子,她心头一疼,眼前明媚的光也暗淡,天光照入船坞潮湿腐臭的一角,那一角青苔斑斓,又充满污渍黑泥,蜘蛛在其中结网,等待命运中注定落网的猎物。
这世道,谁头上不悬了把名为命运的刀刃?有些人,已经被命运的刀行凌迟之刑了。
她便如不知蜘蛛结网在何方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