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位差役恭恭敬敬的走入,到了萧雁的面前,“萧姑娘,走吧。”
他叫的是萧姑娘,而不是楼夫人。
这个细节,让所有的人都有些隐隐的愤怒。
萧雁顿了顿,起身。
楼鱼没有拦住她。
楼家的人原先想要劝说一下楼鱼取尽一下为夫的道论,哪怕是说难听的说几句给萧雁,然而却在看到楼鱼眼角的一片青黑之后声音梗在了喉头。
萧雁没有回头。
她也不敢回头,她安静的一步步的走向了那位差役。
差役微笑,“萧姑娘辛苦了。”
萧雁抿唇,之后静静的抬起了头,沙哑的开口:“我的东西呢?”
入狱之前都是会被搜身的,身上的东西大多都会被牢狱内的差役给搜去。
差役明显一愣,之后连忙赔笑,从一旁取出了一个包袱,给了萧雁。
萧雁把包袱打开,里面装了几个半馊了的馒头,以及她的羌笛。
她转过身,手里拿着那几个馒头,原先想要拿给楼家的那些人,却不想没有人愿意去接,最后只得安静的抿唇,把手中的馒头装回了包袱里。
楼鱼安静的开口:“真的要走?”
萧雁没有回答,只是背影却是一僵,她低头,安静的从包袱中取出了自己的羌笛,放在唇边,轻轻吹起。
折柳曲。
笛子上还留有浅浅的红痕,那是新婚夜时的红纸所留下了痕迹。
楼鱼见过,但他从未问过。
从未问过她曾经为了谁而红妆。
而不信她为了他红妆,且为他吹笛。
所有的人都安静的听。
只有楼鱼,安静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折柳是什么东西?
她回答,柳,即留。
送别。
真的要走?
她用曲子来回答,要走,一去不回。
最后,曲子断。
萧雁抬起头,望向了差役,“可有锋利的刀剑?”
差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给我。”萧雁道。
差役把自自己手边的刀给了萧雁。
萧雁伸手接过刀之后,左手拿着羌笛,右手是刀,手起手落间,刀起刀落。
“咔”
一根羌笛,被刀锋斩成了两半。
一半在萧雁的手里。
一半破碎在了地上。
萧雁抿唇,把手中的刀还给了差役,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她把他第一次给他表达的留恋斩成了两半。
毫不留情。
毫无留恋。
楼鱼笑了。
爽朗的,沙哑的,十七岁的少年的笑声。
空洞的,千疮百孔得很。
萧雁安静的低下头,跟着差役的步伐离去。
牢房内是他。
她安静的站在牢房外。
自从出了牢房之后,萧雁方才安静的,软软的,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的跪倒,背贴在了墙壁上。
她在牢房外,他在牢房内,她与他只隔了一扇墙的距离。
她常被他拥在怀里,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她与他却隔了一颗心的距离,隔了满满的猜忌。
萧雁哭了。
安静的流泪。
安静的痛哭。
安静的低着头,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她在哭。
多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的听见到他的笑声。
很沙哑,很清晰。
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