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三年过去。
楼鱼已经十七岁了,正常人家的男儿十七岁时早已子孙满堂,可他没有,一直把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后,一直推脱到了出师这日。
他特意的换上了一件前些日子新裁的黑袍子,一边走一边问自己的贴身侍卫,“我这身可好看?”
侍卫不解,只以为是楼鱼爱面子,便诚实的点头。
少爷本来便长得俊俏,如此这般,自然是越发俊俏了。
楼鱼方才微安下心,大步的继续朝前。
这一次萧雁来得很早,远远的,他就能看到那道白衣身影,他上前,轻声道:“师父。”
萧雁转身,望向他,“嗯。”
她今日着了一身白裙,不似平日那般着一身宽大的武袍,越发衬得她的身材窈窕。
才不出众,貌不惊人,淡然如她。
萧雁开口道:“今日一过,你便出师,不再是我的徒弟。”
楼鱼闻言,心上微微一紧,但却仍是点头,答:“是。”
萧雁微微一笑。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笑。
干净纯粹,耀眼至极。
“今日为师便不教你习武,你想学什么?”
“折柳。”
“好。”她点头,从她自己的袖筒里取出那根自己从不离身的羌笛,抬手,放在唇边,闭上双眸,便轻轻的奏起。
她如旧的闭上了双眸。
睫翼扑朔间,更是漂亮。
他没有跟着她一样的闭上双眼,而是睁开,定定的望着她——这个他唯一心动过的女子。
萧雁也没有料到他没有闭上双眼,以致于她一睁开时,便对上了楼鱼的眸子。
十七岁的少年的眸子。
漆黑如墨。
带着对她的情谊。
毫不掩饰。
萧雁微微一呆,同时,笛声也是一顿,曲子中断。
楼鱼唇线微抿成了直线,望着萧雁,定定的,大声的问:“萧雁,嫁我为妻。”
清风朗月,少年就这样认真的望着她,大声的,毫不掩饰着他对她的感情,没有任何的准备,任何的烟花灿烂。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她告白。
没有喜悦,萧雁在第一时间中冷静了下来,但同时迎来的是满上心头的苦涩。
她低头,继续吹玩那一曲尚未完的折柳。
一曲终,她才抬头望着他,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静默的开口,声音里带了艰涩:“楼鱼,你是否知道,折柳的意思?”
楼鱼微微皱眉,“我不知道。”
萧雁咬牙,抬头望着楼鱼,一字一顿的答:“柳,即留。”
是的,留。
什么不是,什么荒唐的送别的杨柳都不是。
只是留。
留恋。
仅此而已。
风把楼鱼的一身崭新的黑袍吹得猎猎作响,亦如他现在的心,被风刃分解得——
什么也不是。
他自幼习武,武道之心坚强不可摧,然而现在,却因为一个女子,他捧在心上的女子,而第一次的脆弱。
他问她,不信命的问着她:“留,是什么东西?”
算什么?
还是他在她的眼里,连什么东西也算不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终有一天只会被黄沙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