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青衫院再说!你现在身受重伤,给我回去好好养着。”杨远海瞪了瞪杨灭,责怪训斥道:“臭小子,还有十天就要集合去边疆了,你却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没有实力就要保持低调。现在倒好,若是不能成为血奴王,看谁还救得了你!”
“义父,明明是二老爷一家欺人太甚,跟我一个底奴过不去!”杨灭不服气的反驳:“我就知道参加血奴选拔肯定会得罪他们,不过我可不怕。不就是贱命一条么?就算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带走几块肉!”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只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杨远海本来还想教训一下这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不孝子,见杨灭状态越来越差,拍出去的手掌停在半空中,缓缓收了回来。嘴里却还不饶人:“现在先放过你,等伤好了,我再与你好好说教说教!”
上官怜依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杨远海是责怪杨灭没错,但语气中浓浓的关切之意却是更多。她想到自己父亲的冷漠,内心划过一丝怅然,竟微微羡慕起杨灭来。
“大小姐,杨灭如今状态越来越差,可否由老奴领回去养伤?”这时,杨远海打断了上官怜依的思绪,淡淡的问道。
上官怜依望向杨远海,美眸轻轻一凝。以她的细腻心思,怎会听不出杨远海话中暗含着丝丝怪罪之意?
杨灭作为一个底奴,对于上官杰出言不逊确实不合规矩,可也是被逼无奈,是上官杰的羞辱激起了他的血性。而上官杰一直为难杨灭,归根结底,就是要上官怜依难堪。他的目的也几乎达到了,今日之事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上官怜依手下的底奴嚣张跋扈,而她上官怜依则目无尊长。这就让众人在国公之位的选择上更偏向于上官杰一家。
总之,杨灭受了如此重伤,从根本上来看,就是因为上官怜依。所以,当她察觉到杨远海的归咎之意时,也无话可说。当杨灭被上官杰恐怖的威压所控制之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杨灭的身份太低,而她大小姐的身份在同等地位之人面前也占不得什么话语权。
上官怜依看了看杨灭,面露迟疑之色。最终,还是说道:“杨总管,让杨灭在怜心院养伤吧。”
杨远海想起血奴选拔后,杨灭也是在怜心院养的伤,而如今上官怜依又放低姿态留他下来,语气缓和了些:“大小姐,小灭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体已是虚弱至极。而老奴略懂些医术,想亲自帮他疗养,恐怕要辜负大小姐的好意了。”
一旁的杨灭一个劲的给杨远海使眼色,但他好似没看到一样,置之不理。又听到义父说他略懂医术,顿时呆了呆。“义父什么时候又会医术了?”杨灭不知义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大小姐说谎话。
“既然如此,那本小姐便不多说什么了。你们父子二人请便!”上官怜依也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只是不咸不淡的说。
“那老奴和杨灭就告辞了。”杨远海行了下人之礼。待上官怜依微微颔首后,背起杨灭就往外走。
“义父,你放我下来。我还没那么弱,能走得动路!”出了怜心院,杨灭扯着个苍白如纸的脸,在杨远海背上挣扎的呼喊。
“臭小子,你以为我愿意背。最近你受的伤还少吗,身体如何自己还不清楚?”杨远海恨恨的责骂道。
杨灭哀叹一声,苦涩道:“义父,你还不了解我嘛。若是我有半分退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怕是早就横死了。更何况,我是大小姐的底奴,他们这么针对我,便是针对大小姐。我如果表现得很废物,那正随了唐龙他们的心意。”
“为父知你为了大小姐,愿做任何事。但你也看到了,大小姐不可能因此而对你另眼相看。小灭,有些事只能想想,若是要做成功,那比登天还难。”杨远海把杨灭从背上放下来,语重心长。
“我明白!”杨灭听了杨远海的教诲,微涩的点了点头:“就像龙雀刀和血奴王一样,其中艰辛不言而喻。但我已经要去做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多一件也没什么。”他言语间不如何激动,目光中的坚定却让杨远海动容。
“小灭,你终究和别的底奴不一样,路是你自己选的。”杨远海感慨的摇了摇头:“义父也帮不了什么,只祈祷你平安无事。”说完,指了指前方的青衫院道:“走吧,回去疗伤。”
点了点头,杨灭拖着疲惫重伤的身躯,在杨远海的搀扶下,终于回到了青衫院自己的卧室。品香看到杨灭如此虚弱的样子,那叫一个心情悲痛,哭得稀里哗啦的,把小脸都哭花了。杨灭安慰也没用,最后还是杨远海把脸一板,才止住了她悲痛欲绝的情绪。但小品香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杨灭,要在床边陪他。两人也只好随她去。
沈菲正好未曾去帮大老爷办事,正巧遇见杨灭重伤,想来探视,却被拒绝。只能轻轻的叮嘱一句好好养伤,便满怀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卧房内,杨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杨远海手上的银针,啧啧称奇,连疼痛都忘了几分:“义父,我发现您深藏不露啊。记得以前,我练武受伤,您也就给我擦点跌打药水。当时我就以为您只是会一些简单的皮外伤处理,没想到您还会银针治疗!”
杨远海瞪了杨灭一眼,一针扎在杨灭的身上要穴处,疼得杨灭嗷嗷直叫,他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万奴世界很大,弱肉强食。等你以后有机会闯荡出去,或许能见识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杨灭微微露出向往之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杨远海问道:“义父,今日那月供奉为何要救我?”在他看来,护国公府大供奉亲自前来就他,就是目前最不可思议的事。
听杨灭如此询问,杨远海幽叹一声,缓缓回答:“月供奉只是要一本书而已。”
“书?”杨灭更加不解。
“没错,一本叫《万器录》的炼器宝书。”杨远海点头道:“为父说过,你还有很多事不知道。不过,趁现在有机会。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
“是关于义父的身份吗?”杨灭敏锐的察觉到应该与此有关的,因为杨远海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真实背景。
“小灭,是不是早就想问了?”杨远海无奈的挑了挑眉。
“是啊,本来义父没说,我也不敢问。”杨灭灿灿一笑,老老实实回答。
“关于我的来历,其实也不复杂。”杨远海正色道:“夏都曾经出现过一个庞大的炼器世家,凭借着极其出色的炼器之术,为皇室制造优良的兵器,富可敌国,盛极一时。”
“然而,再辉煌的时代,也有落幕的时候。随着那个炼器世家越做越大,涉及到的利益纠纷也越来越复杂。最终,内部出现巨大的纷争,家族决裂。一部分族人带着炼器之术离开了夏都,而另一部分人则留了下来,但由于被带走了太多资源,渐渐没落。”他语气中带着无尽的黯然和惋惜,杨灭能听出,还有一些自责。
“那个炼器世家里的人,是不是都姓杨?而义父也是留在夏都那一部分的族人?”听了杨远海的讲述,杨灭已经能猜到七七八八了。
“是,”杨远海点了点头,感慨道:“我是留在夏都的最后一个杨家之人了。只可惜,天生不能破奴,且对炼器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喜欢钻研医术。这套银针是杨家炼器的上乘之作,那柄离恨枪亦是出自杨家。不过,现在一个被为父用来治病,一个被你拿去练习枪法了。”言语间,多多少少有一点自嘲。
“义父不必自责,一个世家的没落并非一人可以阻止。”杨灭稍稍安慰。却又被杨远海重重戳了一针,疼得呲牙咧嘴。杨远海笑骂道:“还用你这个臭小子来安慰我,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
“不用不用!”杨灭连忙摇头,旋即立马转移话题:“那月供奉想问您要的书,和您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当初,杨家之所以能成为炼器世家,全靠一本名为《万器宝录》的奇书。此书分为上中下三册,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炼器之术。离开夏都的那部分族人拿走了中下册,而上册留了下来。如今正在为父手中。”杨远海道:“很少有人知道,月供奉除了是平奴九级的顶尖高手外,还是一位炼器狂人,脾气古怪。若不是为父有着上册的《万器宝录》,根本请不动他。”
杨远海语气中带着庆幸。《万器宝录》对于炼器之人来说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但对于现在的杨远海来说,只能算是无价值之宝。若是能换杨灭一条命,还是很值得的。
“《万器宝录》……”杨灭略微沉吟,对这本奇书显得很是好奇,于是说道:“义父,能把这《万器宝录》给小灭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