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州州城永胜郡停了一日后,太子行辕就向此行最终的目的地——永定郡进发了。临行前,梁州州牧董飞向朱允文报告了旬日前,永定郡和永安郡已经扫清了后明黑旗军的袭扰。为了太子行辕的安全,驻守两郡的第一军团还分别向后明国下邳郡和彭城郡主动出击,战果辉煌。最后,董飞还从永胜郡城派出了一个整编的步兵旗队护卫太子行辕,种种安排让朱允文心中大定。
又往前行了旬日,离永定郡城只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了。墨胜需不但没有松懈,反而对行辕大营加强了警戒。他在行军和宿营时都派出了双倍的斥候警戒,对行辕前、后、左、右各军的行军速度也做了要求,让各军总管务必保持联系和阵型。他自己更是每天晚上亲自巡营。这些做法很得朱允文的赞赏。让墨胜需的劲头十足。
是夜,月色被浓浓的乌云遮挡了,墨胜需带着李闻涛巡营结束,交代李闻涛注意警戒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帐。他想到马上就能到达永定郡城,再想想这一路上收来的大批银两宝物,不由的甜蜜的进入了梦乡。
“呜……呜……”几声响亮的号角声让墨胜需猛然惊醒,从行军毯子上一下坐了起来:“来人!示警的号角声是怎么回事?”
“劫营!劫营!有敌踪!……”他的亲兵冲进来急道:“大人,发现敌踪,听马蹄声大概有千骑之多,直向我们中军后营冲来……”
“谁?是谁?”墨胜需厉声喝道:“近千骑兵怎么现在才发现?难道他们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不知道,大人,敌人的斥候已经和大营外围警戒的兄弟接触了,还请大人速做决断。”
墨胜需“噗”的跳起,冲出帐篷,只见营寨后面已经出现了火光,整个行辕到处是一片报警的吆喝:“敌军袭营了!后面!后面!”
墨胜需虽然谋略和武功不是一时之选,但是也知道现在保护太子是当务之急,他着急的对亲卫嚷嚷道:“给我备马!快去太子行营!快!……”这慌乱之中,近卫军团显示了极强的应变能力,众人很快的集结成战队,向太子朱允文的营帐行去。
中军行辕各个营地帐篷之间,基本上都把火把给灭了,一片黑里咕咚里,近卫军的士兵虽然慌乱,却仍然井井有条的集结着。墨胜需心中稍定,更挂念太子的安全,一边让亲兵去行辕四周了解情况,一边加速向太子大营奔去。
“轰隆!”一声响起在大营的后方,那里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军需仓库和物资车队都已经笼罩在一团烈火中了。
墨胜需对此并没有理会,一路狂奔赶到太子大帐,此时太子府众将官已经全部集结在了太子帐中,墨胜需领着几个手下步入大帐,一边把自己的头盔扶正,一边对两旁的侍卫喊道:“都给我精神点!都给我精神点!”
朱允文看到墨胜需一行人也到了大帐,忙问道:“墨将军,营外发生了什么事?近卫军团能不能守得住?赶快发烟火让周围四营的总管带兵来护驾。”
墨胜需躬身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在臣的掌握之中。有微臣在此,没有人能伤害到殿下的一根毛。”
宇文化及哼道:“墨将军这么说,意思是我们太子府的亲军都是摆设喽……”
他话音未完,墨胜需带来的几个小旗中有一人突然出声道:“殿下,刚刚末将跟墨大人来之前,听斥候报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不知道……”
“什么消息?快说!”朱允文大声道。
“这个消息实在不宜大肆宣扬,还请殿下容末将近前禀告。”
“准!”
墨胜需和宇文化及同时冷“哼”一声。宇文化及认为是墨胜需借手下故弄玄虚的抢功劳,而墨胜需想不到自己的手下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抢功,他一愣神间,身后的那个小旗已经越过了他,往朱允文身前迎去,墨胜需越看越觉得这个背影自己并不熟悉,正犹豫间,只听得大帐后面传来了鹤供奉的惊呼:“小心,来人有杀气!”接着从后帐飞出了两个太监侍者,跟着太子如被线扯动的木偶,朝大帐后面倒飞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大帐中有如光电一闪,一道雪白的刀光犹如耀眼的闪电突然裂过空间,那两名侍者一瞬间象被折断的火柴棒似的,被拦腰斩成了两截!
墨胜需、宇文化及等帐内众人同时间腾身而起,在朱允文杀猪般的“护驾”声中,一起向刺客发出了潮水般的攻击。但是刺客那可怕身影好像会平移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脱离了众人的攻击,如影子一般一步不停的跟着朱允文直飞。看到朱允文的速度太快,刺客手中的刀化作一道长虹,脱手朝朱允文掷去。此时太子洗马李文祥离朱允文最近,他看到飞来的长刀,奋不顾身的挡在了朱允文的身前,用剑迎向刀刃,“当”的一声,李文祥长剑脱手,刺客的刀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前胸,不过他用自己的胸膛暂时救了朱允文一劫。
有了李文祥的舍身,宇文化及终于挡在了朱允文和刺客之间,他双手轻拂,在空中浮现一片掌影。刺客好像对这位中郎将的攻击全无察觉,他用身体硬抗了宇文化及的攻击,借劲往左微移,又一道刀光闪现,舍弃他直直向朱允文劈去。宇文化及为了能保住太子,拦住这名刺客,他强迫自己在空中变向,这种突然的变向让他体**功流转不畅,憋的他口吐鲜血。想不到他还没有稳住身形,刺客的刀光再闪,片刻间已然劈到了宇文化及的眼前。宇文化及惊骇欲死,大喊了一声:“无相神功……”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已经飞到了空中。
鹤供奉此时终于赢得了从帐后飞到了朱允文身前的时间。他站在朱允文身前护着朱允文往大帐后面退去,大批的侍卫从大帐外涌进来。众将知道太子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了,还没有喘口气,那名刺客已经一脚踢在宇文化及没有栽倒的尸体上,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借力向后倒飞,众人本都觉得刺客会紧追太子不放,因此都是往前包抄,想不到刺客居然当机立断,舍了太子往后杀来。
墨胜需看到刺客直向自己冲来,忙使出自己最强的刀法,把刀立在自己身前想抵挡住刺客的变化多端的刀式,他知道只要自己挡住一招,就有可能退到人群之中,等众将和侍卫们合围过来。刺客就是武功通神,也绝逃不过被乱刀劈死的命运。
但是他眼前只看到了一道雪亮的刀光,这道刀光凭空划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圆弧,竟然绕过了自己超水平发挥的刀技。一道无形无影的刀气离刃直向他射来,墨胜需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凉,刺客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大帐之中众人只看到墨胜需身子一晃,鲜血像喷泉一般喷涌了出来。他晃了一晃,用手把头上的盔甲扶正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说的时间很长,但事实上从刺客出手刺杀到墨胜需倒地身死,只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刺客回头看时,侍卫们已经在朱允文面前排成了密集的人墙,对着他树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盾牌和长矛,他似乎有点不甘心,就在这一愣神间,那个鹤供奉已然揉身来到他的身前,怒喝道:“想不到以狄帅如此身份,竟也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风雷声不断,两人眨眼间已经硬拼了一招。姓狄的刺客终于没压住刚刚受到宇文化及攻击的内伤,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听到急速的脚步从四面八方赶来。他向被卫士们所密集保护着的朱允文望了一眼,终于用后背撞开了大帐的一角,最后转身一跃,没入了黑暗中。
卫士们一起吁了口气,心有余惧:这个刺客实在是太可怕了!有人虚张声势的的朝黑暗中吆喝几声,装着要追赶,却被鹤供奉制止了:“不许离开,保护殿下要紧!”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结束得也突然。那两个被腰斩的侍者到现在还没有断气,半截身子在泥里翻来覆去的挣扎着,惨绝人寰的叫声让人听得牙根发软。直到众侍卫实在受不了,发慈悲一刀了结了他们。
朱允文颤声道:“鹤老,您刚才说来者是什么狄帅,难道是……”
鹤供奉脸色阴沉的点头道:“不错,正是黑旗军的军团长,后明军四大高手之一的狄青。”
此时,行辕外马蹄声、喊杀声震天,大帐中太子府和近卫军的两大将领都为了保护朱允文血战而死,幸存的十几个小旗不由自主的看着朱允文,等着他来拿主意。
而朱允文看着大帐内遍地的鲜血和众人的尸体,被狄青的威名所慑,做了一个蠢笨无比的决定:“鹤老,咱们赶紧突围!”
本来如果朱允文带兵固守中军,凭着墨胜需布置的营盘和近卫军团的英勇,绝对可以抵挡住敌军的偷营。在这种慌乱之中,带领众人突围,本就是军法大忌。但是能进言的鹤供奉根本不懂军务,其他的小旗因为官卑职小也不敢逆朱允文的心意。
突围的命令顿时让整个中军营寨乱了起来。黑暗之中,各人要找到自己的坐骑并非易事,一片嘈杂声里,到处是人碰人,人挤人,慌乱的士兵胡乱的跑着……
“太子受伤了!”“我们被黑旗军包围了!”“宇文将军和墨将军殉国了!”等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消息到处散布着,全营变得人心恐慌。军官们呼号:“集结!集结!向我集结!”,却没法整军,没法布阵,甚至没法分辨敌我。成群的步兵,跟骑马的骑兵在黑暗中瞎碰瞎撞……
朱允文则带着鹤供奉,快速集结了太子府的御林军,慌忙的向中军大营还没有发现敌踪的东面狂奔而去……终于,太子行辕的中军营盘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崩营了……
这些就是张延民从太子行辕逃到后军营寨几个统领的嘴中,听到的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件过程。后军行营的总管——‘墨字营’的统领单梓轩,现在很识时务的把军队的指挥权以“级别最高”为借口,交给了张延民。张延民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糜烂到了极点,单梓轩这么做只是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他,但是现在的情况他倒是也无法推辞。
张延民嘴角苦笑了一下,他从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独挡一面来面对这样的危机。在单梓轩、杨立卓和一众统领惊惶的眼神中,他狠了狠心,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