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戏子能歌善舞。小小故事常让闺房男儿垂泪。
秦星辰对戏很有兴趣。吃了午饭直奔城里最好的戏院。
戏院宽阔,高高的台子下一张张小桌整齐排放。看戏的人很多。个个衣饰华丽,非富即贵。
白轻歌对看戏无趣,抬头撇到身旁看的入迷的秦星辰,还有身后面带悲戚的不语,皱眉不解,再次望向台上。
墨彩满面的戏子,演着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故事。除了唱词优美,也挑不出什么好。
秦星辰的心思无人知。不语此时内心波涛澎湃。
痴男怨女,情人成双。戏台上男女双双执手,历经磨难修成正果,拜堂成亲时,眼眶一湿,那如夜的眸掩不住悲戚。他便是小姐与秦公子感情路上一个阻力,便是如烟花般绽放过,过后落入黑夜,消无声迹。只是为何隐隐在心底有那么一丝不甘和反抗。
戏台上一片喜庆欢乐,台下男儿们拍手叫好。
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添茶小厮偷窥白轻歌片刻,又悄然隐去。
华灯初上,小户人家已开始歇息。
江陵城河畔,几十条画船轻轻划动,向河心而去。
每逢月圆,歌妓声音回转。带着文人雅士最喜欢的腔调一唱便到天亮。
吟诗作画,品酒赏景,一玩便是整夜。
秦星辰要来,白轻歌自然陪伴。
星辰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个性独立,心思过人。更重要是不想嫁给自己。这样的人最让她喜欢。她对星辰无意,却有朋友之宜。
他要玩,她便陪着。况且不语就在身后,权当带不语来游玩。
河面宽阔,画船摇曳。四周笑声阵阵,好不热闹。
画船内白轻歌同秦星辰正在对弈。白子威逼黑子,步步紧追不舍。黑子棋走偏峰,巧妙扭转困局。
正当两人下的起劲,船外乒乓之声,不语大喊,“小姐小心。”
平静的河面瞬时翻滚。一道道黑影从水里冒出,跳上白轻歌的船。
一道道寒影闪过,不语以一当十,手中剑花乱飞。如盾牌般挡在小姐身前。
剑与刀的搏斗,生与死的抗衡。一个接一个黑影被不语挑进水中,又有更多的黑影从水里冒出扑向白轻歌。
此时情况危急,不语身上添了不少伤痕。白轻歌含笑的双眼一眯,捡起船上掉落的长刀,手腕一翻,站在不语身旁并肩作战。
被两人护在身后的秦星辰虽心中惶恐,却极力在两人身后护住自己。
从河面惊现杀手人群骚动,无数船只在惊叫声中向岸边划去,场面极其混乱。
船只摇晃剧烈,先前被不语阻挡的黑衣人如潮水扑向白轻歌。
挥刀对决间肩膀一疼,被人划了一刀。紧接那人刺向白轻歌面门。敌多我寡,白轻歌赶紧后退。
“砰。”
身后秦星辰被撞,脚步一乱,跌入河里。
夜色里有船徐徐靠近,瞥见那船,眉毛轻挑,白轻歌向秦星辰落水处扑去。
“小姐!”挑开身前致命的一刀,挥向那人咽喉。眼看白轻歌扑入河里不见踪影,不语瞳孔大睁,心慌无措。
熟悉的船只,带着白家的护卫,瞬间剿灭着黑衣人。
不语在白轻歌落水的惊慌下,被黑衣人击中一招,掉落水中。
(6)
水凉刺骨,带着死的惶恐。
不语不会浮水,如今憋着一口气,向白轻歌落水处扑去。凭着轻功,胡乱扑腾。
夜色下的江陵河,水流徐徐。不语似乎找到了地方,又似乎错过了地方。只闻鼻间河水血腥刺鼻。除了黑衣人的尸体,她不知去了哪里?
绝望充斥心间,被水一闷,不语向水下滑去。
白轻歌寻到落水地秦星辰,交给前来接应的闻啼。转眼一望,不语不见了。眉头一转,赶紧向水下扑去。
船头接应的闻啼接过呛水的秦公子,转眼见白轻歌又浮下水去,眉头一挑,让身后两个会浮水的侍卫跟上。
今夜的江陵河水流格外奔腾,白轻歌迅速在漂浮的黑衣尸体中穿梭。身后两人也在寻找不语。
河水由西向东奔腾,水流急速。看着向东奔流的尸体,白轻歌心一横,钻入水里,顺流而去。
白家地处偏北,河流稀少。不语自是不会浮水。而世人所知不会浮水的白轻歌,水技不错。所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保命的东西,白轻歌学的不少。
漆黑的夜,河面渐渐平静,只余水流哗哗作响。
那如潮水涌来的黑衣人被闻啼带来的精英绞杀的一个不剩。
河面鲜红,血腥刺鼻。尸体随水流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刻钟后,随白轻歌沉入水中的侍卫冲出水面,急禀,“小姐不见了。”
船上等候的闻啼笑脸微变,向身后一挥,又是几道身影窜入河水。
“该死的白轻歌。”低骂一声,再次望向平静的河面。那张微变的脸挂着担忧。
意识渐渐模糊,带血的河水灌进不语耳鼻,冰冷带着绝望。水流淹没他的身体,带着他急速远去,浮浮沉沉。这是死亡的感觉,他很熟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只能任河水拍打,身体被带着远去。
死亡他从不惧怕,只是此时很怀念那个搂他入怀的女子。她的怀里很安心,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他不能拒绝。死了,便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河水潺潺,被波涛翻滚破碎不堪的身体不知何时不那么冷了,也不再那么疼,似乎又回到那个人的怀里。
十五的月,不平的夜。一招引蛇出洞本已计划完美。谁料不语成了白轻歌的死穴。
几十里外,河滩乱石处。白轻歌拖着不语晕死过去的身体,大口喘息。一路漂来,被岩石碰撞无数,此刻浑身胀痛,鼻青脸肿。但看着身侧的人,她竟傻子一样笑了。还好她心思敏捷,见四处找不到不语,赶紧顺流而下。
找到不语时,那人同死尸样,顺波翻滚,额头都被岩石撞破了。她只得抱住他,顺流而下,在这乱石堆中勉强拉他爬上河畔。
仔细检查不语全身,将流血的地方一一包扎。这才回过神感觉脸上肿痛。嘴角尝到自己血液的咸味。
眼前郁郁葱葱,不知漂到何处?身上湿漉漉的衣襟提醒着她必须找个地方,寻柴生火。
白轻歌生火的地方离河畔不远。一夜折腾,她早已没了力气。勉强背着不语走进丛林就再也迈不开步子。索性被家母折腾多年,就近的折断枯枝生了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