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横见老太太已死,立刻收起枪,蹲到许天纵的旁边。许天纵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老太太为什么要杀他。刘子横向巷子的两头望了望,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抓起许天纵的手,伤口巨大,皮肉外翻,鲜血不断的涌出。再看看许天纵的胸前,被刀尖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胸前的伤口不重,只是划破了皮。
刘子横急切道:“纵哥,我们快走,如果有人看到我们杀人,就走不了了。而且你需要上医院,如果伤口感染,那可就麻烦了。”
许天纵点点头,伤口疼痛让他的脸色有些惨白,他捂住伤口,刚要站起,就听到有人道:“别动!”刘子横的身体怔了一下,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刘子横的后脑。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只手伸了刘子横的衣服里,把他的枪抢走了。
这时许天纵才看出,这个人竟然是刚才拉油漆的那个小伙,原来这个小伙是故意撞上他们,再遇到老太太,趁着两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刀干掉他们,好抢劫他们身上的钱。
刘子横不敢乱动,在这条无人小巷子里,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许天纵缓缓的站了起来,道:“我们兄弟身上没有钱,你打错算盘了。”
小伙笑出了声音,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身上没钱,如果你们身上有钱的话,刚才你们扶我的时候肯定已经被我拿走了。你们这两个穷鬼,加起来才两块多钱。如果不是我摸到了他身上的枪,你们两个人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这把枪最少可以卖七八块大洋。你们是什么来历我不清楚,不杀你们就拿不到你们的枪。”
刘子横眼睛一转道:“兄弟,要多少钱可以不杀我们?”
小伙道:“难道你们有钱,不过现在我的搭档都被你们杀了,多少钱也不能买你们的命了,再者说,就算你们有钱,难道你让我陪你去拿钱,我有那么蠢吗?”
许天纵抬起头,看着刘子横,又看看小伙,突然道:“兄弟,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小伙听了之后,一愣,“嗯?”不明白许天纵到底什么意思,刘子机趁着这个机会,突然把头一歪,小伙本能的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一阵火花,许天纵一脚踹在小伙的小腿上。小伙“哎呀”一声,身体就向前倒下。刘子横借机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头,用力一扭,就听到“咔嚓”一声,小伙的脖子被生生的扭断,尸体倒在了刘子横的肩膀,刘子横夺回了他手里的枪,把尸体往旁边一推,骂道:“什么东西?”“砰砰砰”对着尸体连开了三枪。
刘子横扶起许天纵,道:“纵哥,我们去医院。”
许天纵强忍着疼痛,道:“是非之地,我们快走!”
他们走出几步之后,刘子突然道:“纵哥,等一下!”说着,回到小伙的身边,翻翻他的口袋,找到了几张纸币和几块大洋,这些钱足够去医院了。
刘子横道:“纵哥,原来这就是上海滩,有人居然为了几块钱而杀人。”
两个人漫无目的在小巷子里乱转,最后连方向都无法分辨清楚,问了几个路人才知医院的大概方向。他们再次穿过一条小巷,小巷又窄又长,几乎一眼望不到头,两边虽然是都是居民,但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家家都紧紧闭着大门。他们走了一段,许天纵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就连一些家庭开的小卖部,都关着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小巷两边的公路上有人影一晃而过。
刘子横抬头看看两的小楼,道:“纵哥,这地方不对呀,怎么连个人都没有,难道闹鬼了。”
许天纵向前望去,就看到一块木头招牌在风中轻轻的摇晃着,能依稀地看到上面写着几个,仔细一看,原来写的是:谁家酒馆。酒馆里平时应该有人,可是现在在看来酒馆也毫无生气,便道:“子横,我们去前面看看,快点儿离开这里。”
很快两人走到酒馆的前面,酒馆没有关门,但酒馆里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桌子上还放着几个酒碗。他们走了进去,柜台前放着算盘,酒架上都是酒坛,店里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没人的样子,角落的脸盆里的水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
许天纵大声道:“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刘子横道:“没人,我去二楼看看。”
许天纵道:“小心点儿。”
刘子横道:“放心吧。”说着把枪掏了出来,悄悄的上了二楼,二楼也是空空如此,很快他就下了楼,道:“纵哥,二楼也没人。”
许天纵意识到事情不对,道:“子横,我们快走!”
可是两个人刚刚出了酒馆,就看到巷子的一头黑压压的进来了一群人,每个人手里提着铁棍还有钢刀,最少也有四五十人。许天纵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冲着他们来,拉起刘子横就要往巷子的另外一边逃走。可是巷子的那一端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手里也都提着武器。许天纵立刻想到,这是两个帮会要在巷子里火拼,怪不得一个人都没有。
许天纵道:“不好,我们快躲躲,这些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眼下也无路可去,两人只好再次跑进酒馆的二楼,二楼有几个房间,他们选择了临街的一间,悄悄的打开了窗户,露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朝巷子里望去。
两伙人停在了酒馆的门口,相隔只有十来米远。其中一伙的带头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另外一伙的带头人留着长毛,但长毛带来的人明显比黑衣男的人数多,而且长毛看上去底气十足,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黑衣男,两伙人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见面就打。
黑衣男没有沉住气,道:“姓蒋的,我们鳄鱼帮与你们四海帮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我们多年前都谈好的,而在昨天,你们居然把烟土的生意做到我们鳄鱼帮的地盘上,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姓蒋的,你说这是不是你背信弃义?”
姓蒋的冷笑,把手里的刀甩了甩,道:“姓孟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偷偷的把赌场开到我们四海帮的地盘上,难道就遵守了合约?是你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无义!”
姓孟的一怔,道:“姓蒋的,我们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如果真的打起来,对谁都不好,不如我们各自都退出对方的地盘,共同发财。”
姓蒋的道:“你太天真了,老孟,你看不到今天我们四海帮的实力已经完胜于你,识相的,带着你的兄弟还有你的家产,滚出你的地盘,把你的地盘让给我,也许你还能活,不然你就是横死上海滩了。”
姓孟的底气确实不足,但在上海滩混迹了这么多年,打打杀杀过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服软,道:“要我滚出上海滩,老蒋,你也太天真了,我就是死,也要让你的日子好过不了。”
姓蒋的道:“那就是没的商量了!”
姓孟重重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姓蒋的道:“兄弟们,砍死他们!”
两伙人挥起手里的武器蜂拥而上,但巷子很狭窄,根本无法展开激烈的搏斗,只有前面的一些人不断的砍杀着对方,姓孟的姓蒋的更是身先士卒,连番打倒好几个人。顿时喊杀声,惨叫声,金属碰撞的声连成一片,像极了人间地狱。前面的人刚刚倒下,后面的又冲杀上来,很快地上就倒下十几个人。
姓蒋的忽然砍倒前面的一个,哈哈大笑,喊道:“兄弟们,他们人少,就要支持不住了,给我杀!”
许天纵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些人有父母,也许还有妻儿,但是他们死了,他们的父母与妻儿谁来照顾,换来的不过是阵阵哭声,他紧紧的所攥起了拳头,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刘子横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把枪握在手里,静静地看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似乎有一种想冲出去也加八混战的感觉。
许天纵道:“子横,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惊动警察局,他们打完,警察肯定会来的,所以他们打完之后,我们赶快走。”
刘子横道:“到时候看看再说,如果警察把我们堵在巷子里,那就更麻烦了!”
巷子里的两伙还是继续的厮杀着,有一方人的人数也就还剩下十几个,但另外一方的损失很少,姓孟的节节颓败,如果他们想逃,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扔下武器求饶或者逃走的。
突然,屋顶上响响阵阵的脚步声。
许天纵刘子横同时抬头,都吃一惊,刘子横立刻把头缩了回来,身体紧紧的靠着墙壁,指指屋顶,小声道:“纵哥,房上有人!”
许天纵“嘘”的一声,示意刘子横要不要出声,伸出脑袋,从窗户的缝隙对面的楼顶上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对面的楼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了上来了十几名提着枪的枪手,枪口对准了巷子里的两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