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没有人说话,陈子昆的心里更加的嘀咕,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打手,大约三四十人,心里稍稍的有了些底气。许天纵看看刘子横,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们同样不敢走向前去。过了好一会儿,汽车的车门开了,一个西装男潇洒的下了车。
陈子昆定睛一看,认识这个人,赵四。他立刻满脸堆笑,大声道:“原来是四哥,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这小小码头上了?”
赵四脸色严肃,没说话,走到许天纵和刘子横的前面盯着他们两个人看,突然伸手“啪啪”抽了他们两个耳光,刘子横刚要提枪,赵四便大声地骂道:“你们两个办事不利的东西,惩罚你们做苦力,竟然又跑到码头来闹事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以为跟了海叔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许天纵和刘子横同时一惊,虽然不知道这个赵四到底是何人,但从他的话里明显是帮助他们的意思。
陈子昆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周天海的手下竟然到了清水码头,怪不得这两个人一个十分能打一个枪法如神,周天海的手下根本没有吃干饭的人。可是这两个人在码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死了人,这无论如何也说过去呀。陈子昆暗暗的盘算,就算周天海的势力再林,曲拐子与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但总得给个说的过去的解决办法。
许天纵明白过来,低下头,道:“四哥,我们错了!”
刘子横也低头道:“四哥,原谅我们吧,是王八昆欺负我们,让我们交钱,你也知道,我们出来的时候的一个铜板都没有,交不起钱,王八昆就要打我们,还让我们交十块大洋,不然就在打断我们的两条腿,四哥,你说,我们不跑行吗?”
赵四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对面的陈子昆。
陈子昆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立刻道:“四哥,不是我欺负他们,是他们先骂我的,你看他们张口王八昆,闭口王八昆的,好歹我陈子昆也是曲叔的手下,他们这样没大没小也说不过去。”
赵四冷笑,道:“阿昆,你什么意思呢?”
陈子昆有些心虚,道:“四哥,您也看到了,他们两个打死打伤我们好几个兄弟,如果您不给个说法,恐怕我们到了曲叔那里没法交待。”
赵四没有回答,却转过头踢了许天纵和刘子横两脚,这两脚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骂道:“你们两个狗东西,给我回去每人领五十鞭子!如果再有下次,就剁掉你们的双手,滚!”
许天纵和刘子横同时说道:“谢谢四哥,下次我们再也不敢了。”说着捂着脸便要走。
陈子昆突然把手一挥,身后的打手们立刻围了上来,道:“等等!”
汽车前面的那些枪手立刻从身上掏出手枪,对准了陈子昆这些人。陈子昆道:“四哥,你们周氏商会家大业大,我们这些码头上的三流人物在你们眼睛根本不入流,但我们也不是被人抽了嘴巴也不敢还手的。今天您的兄弟杀了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就这么走了,恐怕就算是曲叔也不会这样就算了。”
赵四冷冷道:“陈子昆,你死了伤了的兄弟都值多少钱,在上海滩想买你的命恐怕也就十几个大洋,今天在码头的损失都算了我的头上,要多少钱,你们尽管开口。”
陈子昆道:“四哥,至于多少钱,不是我说的算的,是曲叔说了算。我可以回去把一切告诉曲叔,让他出面。但是这两个人,绝对不能离开。我要把他们带走,待事情解决完之后,我再把他们放了。”
赵四跟着周天海在上海滩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从来也没有敢这么和他说话,强忍着怒火,道:“我要是不让你们带走呢?”
陈子昆回头看看打手,他们手里虽然拿的是木棍,但其中有好几个兄弟身上都带着枪,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害怕,如果让许天纵和刘子横走了,曲叔怪罪下来,不是小小的陈子昆能承受的。陈子昆把手一挥,身后立刻有人打手把枪也掏了出来,道:“今天不是我陈子昆不给四哥面子,如果我放走了这两个人,恐怕曲叔也不会放过我。”
赵四道:“是吗?”说着,瞬间就把怀里的枪掏了出来,“啪”的一声,就打掉了陈子昆手里的木棍,吓着陈子昆一个哆嗦,陈子昆没想到赵四真敢开枪。赵四接着道:“阿昆,你相信吗?得罪了周先生,恐怕曲拐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要想让你们滚出上海滩,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够了。”
汽车响起了开门声,周天海从车上下了来,他来码头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军火,不想码头上与曲拐子的人火拼。虽然曲拐子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他的手下可能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如果惊动了巡捕房,来了警察,查出军火,那就不是钱的事了,就连英国领事詹姆斯都得被拉下水。他听琼斯说起,詹姆斯与上海英国领事威廉很合不来,毕竟巡捕房还有威廉的人。
许天纵和刘子横没见过周天海,但第一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便看出了周天海的城府极深,虽然眼神隐藏在茶色镜片的后面,但身体的一举一动就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周天海没理许天纵和刘子横,走到赵四的身边,挥了一下手,枪手们便放了下了枪。
赵四道:“海叔,陈子昆这样的人不值得您下车。”
陈子昆虽然也没见过周天海,但看到眼前这个五十岁男人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他便是周天海,立刻也挥了一下手,打手们立刻也放下了枪。他给周天海鞠了一躬,道:“周先生!”看到周天海都下了车,陈子昆连大气都不敢出,刚才的那种嚣张气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天海扔掉手里的雪茄,道:“你就是陈子昆?”
陈子昆立刻道:“是的,周先生,我就是陈子昆。”
周天海道:“今天码头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虽然我的两个手下在码头上闯了祸,但他们终究是我们周氏商会的人。就算打死,也由我们周世商会来解决。你回去告诉曲拐子,有什么事,可以到我的公馆里,我随时都在,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陈子昆听那句“你听明白了吗”就已经知道周天海要袒护自己人,可没有任何的办法,得罪了赵四还好说,得罪了周天海自己的小命恐怕就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于是陈子昆道:“既然周先生开了口,我不敢不从,你们两个手下尽管走就是了。”
赵四道:“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还还快谢谢海叔!”
许天纵刘子横深深地给周天海鞠躬,道:“谢谢海叔!”转身快速而走。
周天海道:“阿昆呐,我的货到了,你带我们去里面看看吧。”
许天纵与刘子横快速离开货场,穿过公路,钻了贫民区里。刘子横此时有些虚脱的感觉,速度慢了下来,但许天纵却道:“子横,我们快走,我们肯定还在陈子昆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果被他的人发现,我们兄弟就要倒霉了。”
刘子横见许天纵说的很有道理,也咬着牙,不知东南西北在小巷里乱撞。刘子横道:“纵哥,你说刚才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许天纵同样也不知情,道:“也许我们有贵人相助吧,如果下次有机会再见,我们以命相报吧,如果不是今天的那个周先生,恐怕我们兄弟就横死码头了。”
两人只顾着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四周的情况,刚从一个巷子口出来,一个拉着人力车的年轻小伙就撞到了他们,只听到“哗”的声音,车上很多水桶翻到,里面装的都是红色的油漆,弄得他们三个人的满身都是。
许天纵拉起倒在地上的小伙,道:“对不起,对不起,兄弟,你没事吧。”
小伙开始还没在意,道:“你们走路怎么不长眼睛,跑这么快,赶着却投胎。”站起身之后,却看到刘子横手里的枪,连连道:“没事没事没事……”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跑,连车都不要了。
许天纵道:“子横把枪收起来,这东西能防身也能惹祸!”
刘子横拔下弹夹,装上子弹,道:“好!”把枪别进了腰间。
再次出了一条巷子,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提着个菜篮子迎面走来,看到许天纵和刘子横身上的油漆以为是血,吓着“哎哟”一声瘫软在地。许天纵连忙扶起地上老太太,道:“阿婆,阿婆……”老太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许天纵道:“阿婆,您别害怕,我们身上沾是的油漆,不是血!”
老太太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老太太却没有马上起来,突然从篮子掏出一把刀,直扎向许天纵的胸口。许天纵立刻往后一闪身,情急之下用手抓住了刀身,血一下便涌了出来,而刀身已经扎进许天纵的身体里!
可让许天纵想不到的,老太太的力量非常大,她大声道:“小子,你要不想死,把钱交出来!”
刘子横刚要掏枪,老太太便道:“小子,你要敢动一下,我要了他的命!”但是老太太也因为这一句而分了神,许天纵强忍着疼痛,用力一扭,一下子便抓住了我老太太的手腕,但刀尖却把许天纵的衣服划了一道口子。
“哎哟!”老太太吃痛不起,惨起来。
刘子横借着这个机会,“砰”的一声开枪,正中老太太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