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听声儿,还没来得及穿衣,先骂上了:“哪来的猴皮崽子,不知道进屋前出声敲门,爪子是被剁了煮了怎地。”
杨氏紧忙拽了她一把,把衣服披她身上,示意她抓紧穿衣,李氏压住火气,手里几下将扣子系好,三步并作两步抢去开门,看到门外立着一个约十来岁的小公公,一看到李姑姑出来,这小公公立马把眼蒙住,低头哈腰的喊道:“李姑姑,小的可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啊...哎哟....姑姑饶命,杨姑姑救我,杨姑姑救命啊!”
原来李氏正捏住这猴崽子的耳垂子,她不与常人般拇指与食指合力,而是这两指的指尖儿和指甲用力,再猛地一提,威力发挥可发挥十倍有余,捏的这小崽子哭爹喊娘,鼻涕眼泪一起涌了出来。
杨氏听到外面的呼喊,和贞儿赶忙出来,一看到这小公公狼狈不堪的样子,贞儿噗的笑了出来,杨氏忍俊不禁,忙将他从李氏的魔掌中解救出来。
“这脏兮兮的猴皮崽子,哪宫里的,跑掖庭里撒野,胆子够肥实的。”
“姑姑,是小的的错,不过,小的在外面喊人来着,没人应着,就进来看看,听到屋里喊救命,以为有歹人不是,才推门救人的。”
这话一出,李氏杨氏脸都臊的红起来,两个人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让个小崽子看到扒衣嬉戏的场景,怎么也是脸面上挂不住。
李氏轻咳一声,先发制人:“这个时候,跑来掖庭可有何事?”
小公公从怀里掏出个棉质巾子,口里念叨姑姑稍候,小的失礼。而后,转身将自己的脸面擦整干净,抚平身上褶皱,正好头顶官帽。做好这一连串的动作才转身,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身体前倾头低垂,口道:“两位姑姑安好,小的是仁寿宫听事公公汪直。”
“汪直?你和仁寿宫少监,汪永汪公公有何关系?”杨氏细细询问道。
那汪直立起身子,面带微笑,朗声道:“小的有福,少监汪永大人,正是小的义父。”
听闻这话,李氏和杨氏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小公公,面皮白嫩,模样俊秀,眼神灵活,面上一直挂着微笑,看着就有一股子想亲近的冲动。在看身上,一件半旧青色贴里,面料普通就干净整洁,衣上缀着补子,腰上悬挂牙牌和茄袋,脚蹬白色鹿皮靴。
浑身动作,一点也无公公矫揉造作之态,若不是这身内使衣裳,简直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一阵感叹,真真可惜了这般模样做派,竟成了阉人,也难为汪公公,能找到如此优良的继承人。在宫里,宦官和宫女不同,宦官此生永无子嗣,断了香火也无人给养老送终。所以,宫里的老公公们时兴在小辈中认一个干亲,既可以提拔新人,也可以为自己老了做打算,选拔一个好苗子,不次于亲生的孩子。眼前这个孩子看着就机灵,也不滑头,难为年岁也小,真心对待可以博取真情,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可是你义父有事?”
“正是,贞儿妹妹刚入宫,义父派我来给妹妹送些衣物吃食,我也怕妹妹初来宫里不惯,让外人捎了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送与妹妹闲来玩耍。”
说着拿起身边的小包袱和食盒,定定的看着贞儿,作势要送去她的屋里。
贞儿好奇的问着:“汪直哥哥怎么知道我是贞儿,你有没有见过我。”
汪直笑了笑,目光却在贞儿颈上的银项圈打了个转,然后亲昵的点了点贞儿的鼻尖,说道:“因为义父说,贞儿妹妹是个小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