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吱嘎的车轮声断续响起,蹄子踩在石板上发出的踏踏声,发出了空荡荡的回声,随着车身左右交替的晃动......
“...嗯....”头痛欲裂,忍不住强抬起沉重的胳膊,想揉弄缓解下,一双温热的手已经轻轻抚摸在了头顶。
“贞儿,头还痛的厉害吗?以后可不能这般不要命的哭喊。”温柔的语气,尖细的嗓音,两者的杂糅让人心生怪异。
女孩勉强睁开粘合在一起的眼皮,模糊中看到一顶造型怪异的帽子,头顶是椭圆型,外围是一层直立耸起的纱网,往下是一张三十多岁的男人的脸,干净的没有一根胡渣,他的眼睛略有红肿,此时正用悲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洒家应了你爹的请愿,带你入宫,往后荣华富贵还是低贱卑微,可要全凭你自己个儿了。”手下不停,却不再开口说话。
头痛欲裂,简直无法思考。女孩儿在这舒服的力道中又陷入了迷糊之中,虽然脑子不停喧嚣这突兀的一切,但还是忍不住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巷子里,路人稀稀两两,一辆马车飞驰闪过,一路向北。
“汪公公,恕奴多嘴,这孩子年岁也忒小了点。”
“杨姑姑,这孩子家里遭逢巨变,也算是没人了,洒家受她阿爹恩惠深重,临终嘱托万不可推却,但我一个老绝户,也没别处可以托付…只能带进宫来,就是得麻烦你了,我必定时时照应。”
“…这,既是这样,汪公放心,奴一定办妥。”杨氏话到嘴边又含了回去。
“唉,算起来这孩子福薄,本来贵人的身子,如今进了掖庭,成了宫女,唉,一生难再出头。”
马车内的贞儿,悠悠转醒,她打量着车门装饰,身上的被褥,感觉一切都很陌生,想起日前面容严肃阿娘,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乖,要听汪公公的话,跟随公公进宫享福,在宫里待满十岁,自会接自己回家。
刷的一声,车帘被撩起,打断了贞儿的思绪,只见汪公公迈步上车。
“贞儿,快起来吧,到宫门了。”边说边抱起她,送下车去。
清晨的空气间杂一丝凉意,女孩儿诈一吸入,不由得咳嗽起来,直咳的双眼泛起泪花,杨姑姑接到手里,就看到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娃,心里一阵发软,将女娃放在地上,用手梳笼梳笼头发,抚平衣裳上的褶皱。
贞儿仔细打量年前的妇人,约三十出头,用皁罗包头在额部打结,头戴?髻,?髻上插着几株金珠撺花,身穿青色右衽交领夹袄,诸蓝马面褶裙,领口别着一支梅花金纽扣,很是精致。
“你是何人?”女孩儿怯怯的问。
“你又是何人呢?”杨氏忍不住逗趣。
“…我叫贞儿”娇滴滴的小女娃,让杨氏忍不住额头对额头的磨了几下。
汪公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亲昵的小动作,半晌,在怀中掏出个银质项圈,略有些暗沉两尾的银质双鱼,活灵活现地追咬着中间蓝线东陵石珠子,那珠子被摩挲的愈发明亮。
他上前几步,套在贞儿颈上,郑重的嘱咐,“记住,你叫贞儿,汪贞儿。这位是杨姑姑,今后贞儿要听从姑姑的话,不可违背。另外,项圈一定要存好。”
贞儿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轻轻点了点头,喃喃道:“杨姑姑安好。”
两人对视一笑,贞儿的懂事乖巧让两人暂时心下一稳。
杨氏右手压左手,放在胸腹之间,微微屈膝低头,对汪公行了个常礼之后,拉起贞儿的手,一步步走入宫门,贞儿转头看了看冷清的街道,陆陆续续多起来的百姓们,又看了看年前朱红色的宫门,狰狞的衔环铺首,不由得身子一抖,杨氏垂头看了她一眼,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