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府直辖两县,江陵和上陵,虽说江陵地处平原,可是依然有山存在,这里的山都不高,最高不过百米,可是却大多很陡,长满了灌木和荆棘,踯躅难行。只有山夹之间平地之间分布着一座座良田和村庄。
牛二所居的牛家村便隶属于江陵地界的山间,离南京城不远,只有二三十里地界。
回家的路就夹在平原和山岭之间,路上很少能看见人影,虽是大明鼎鼎有名的南都,但是既然有山那就少不了狼獾等野兽,据说老虎都有。在人类还没有像蚂蚁一样铺满整个世界的时候,这些东西总是很顽强的和人类比邻而居,并且时不时的跳出来叼走一只两条腿的怪物打打牙祭。
因此敢于昏晨之际在野地晃悠的人不是傻大胆,就是不要命的。因此在通往牛家庄的这段道路上很少能看见人影。
一只野鸡铺扑棱着翅膀,也不怕人,竟然直接向牛二冲了过来,直接挑起一块石头,石头准确的击中了野鸡的头部,扑腾两下便不动了。
呵呵,运气不错,赶路也能碰到野味,走过去将野鸡捡了起来,野鸡整个脑袋已经没法看了。
然而捡了野鸡,牛二却不动了,干脆找块石头坐了下来,嘿嘿的望着野鸡扑腾出来的草丛,看看能不能再捡一只野鸡来。刚过冬的野鸡虽然柴瘦柴瘦的,但是总归还有点油水不是。这个时代粮食都吃不上,能有点肉咱不能挑三拣四的。
“出来吧,咱都看见了。”牛二冲草丛里吆喝了一声。难道这样能吆出野鸡来?
话音一落,草丛奇迹的又扑腾了起来,不过这次扑腾出来的不是野物,而是三个带着面巾子的大活人,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把生锈的雁翎刀。
“你怎么发现我们的?”为首的那人怔怔的问道,看着旁边烂了脑袋的野鸡直吞口水。脚挑起的石头就砸烂了野鸡的脑袋,让他觉得自己出来是不是错了。
牛二翻了翻白眼,废话野鸡躲人都来不及,竟然敢向自己冲过来,草丛里没问题才怪,再说三个大活人藏在里面,没见那随处可见的鸟雀都不敢落下来吗?
“跟他罗嗦什么?呔,那小子,还不将身上的银子留下来,当心爷爷管杀不管埋?”还有个二百五,也不瞧瞧那野鸡脑袋是怎么碎的,抄一根棒子就向牛二冲了过来,那拿刀的
汉子脸色一变,“别……”,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牛二捡起一块土疙瘩,向着那汉子的膝盖丢了过去,那傻汉子顿时摔了一个狗啃屎,磕掉了两颗门牙,捧着下巴眼泪八叉的,像个奶娃子。
另两个一见不妙,顾不得同伴,拔腿就跑,牛二好不容易有了个练手的对象哪里容他们逃脱,连续丢了几个土疙瘩,击在两个汉子的腿腕子脚脖子等麻经最多的地方,将两个同伙也放倒在地。
“爷爷饶命,这是个误会。”知道碰到硬茬子,为首的汉子的急忙扔刀求饶。
牛二捡起雁翎刀,好家伙,虽然满是锈点子,但是看刃口,竟然是没用过的新刀,上面江南造作局的戳印还清晰可辨,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卫所里淘出来的。
看锈迹,最起码有十来年了,锈了十来年的新刀,也就这大明朝能干的出来。
“说吧,谁让你来的,别说什么误会,骗孩子呢?”牛二耍了个刀花,走过去,蹲在为首的汉子前,用刀刃在为首的汉子脸上拍了拍,也不挑落面巾,直接问道。这些小杂鱼,谁有心情认得他们做什么?
让刀刃拍着,尤其那股直入骨髓的凉意,让为首的汉子直接就招了,本来就是怕死的,如果真是凶汉,直接跳出来杀人了,谁还带面巾子啊?让人一看就不专业。
牛二猜的没错,他们都是赌棍,因为欠了永业赌坊银子,有时不得不为永业赌坊做点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比如这次,听说有了一只巨肥的肥羊,干了这票不仅可以平白得些财富,还可免些欠债,三个蠢货也不多问,立刻便来了,只是没想到肥羊不是肥羊,而是一头猛虎。
“好了,都滚吧,不过滚之前都把裤子脱了。”对于这三个夯货,牛二自然没任何兴趣。送官府?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您要放我们走?”对于牛二要放了自己三人,三人都有些惊喜,不过要脱裤子,这就让三人有些为难了,你看我看你,犹豫了半响也没动手。
大明礼教甚严,这光着屁股一溜达,就彻底不用做人了。被官府抓住,绝对会打死勿论。
“大哥,我们得罪您是咱们不对,可是没了裤子我们怎么回去啊?要不换点别的?要不我们将衫子留给您?”
吆喝,本魔王好不容易仁慈了一回了,还敢得寸进尺了是吧?走过去狠狠的踹了一脚废话的夯货。
“谁稀罕你们的破衫子,不脱裤子,就把下半身留下。”
被牛二一瞪,三个混蛋顿时比兔子都乖,和小命相比,面皮似乎也没那么重要。片刻之后,牛二的身前就站着三个光屁股的,夹着大腿的娇羞大汉,牛二连一条底裤都没他们留。
“滚……”
谁稀罕看三个光腚的大男人,黑坨坨的,实在倒人胃口。一听这话,三个赌鬼如蒙大赦,连跑带爬的溜走了。也不知道这三个家伙敢不敢回城,说不定裸奔的神话能早个四百年出现在大明朝。
三人裤子都脏兮兮的,还没走近,一股子尿骚味就传了过来,牛二自然不会稀罕他们的裤子,做了坏良心的事,不给点惩罚怎么行。
走过去,用刀挑着裤子扔进了蒿草丛里,牛二这才悠闲的继续赶路,至于锈刀,他自然得要留着,厮杀挣扎了一辈子,兵刃早就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不摸还不习惯。再说,现在的大明朝山野不净,留着防身也算不错。只是可惜没有刀鞘,只能提溜着。不过让牛二苦闷的是,以前能被看的上眼的,不是神兵就是利器,而现在一把破刀都当成宝贝。这种心情实在是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