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瞪大了牛眼,不明白牛二为何前倨后恭?不过他此时也有了底气,不就是被浇了一泡尿水吗?不是什么大事?再说,自己无故被扔进粪坑,实属冤枉之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如此对待过,肚子里一股子气实在是发泄不出来。
“老道我东奔西跑惯了,贵风水宝地实在太过人杰地灵,老道可消受不起。”老头脖子扬的比牛还高,前面被人家扔进了粪坑里,后面就因为一点小诱惑就让他屈服,当他没节操吗?
吆喝,跟他客气,他还跟自己卯上了。当自己这个魔王是白当的?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小子不客气了。”牛二嘿嘿冷笑。
“你待怎样?”老道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就为了这么点小破事,他就敢杀人。
“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官,他说你是妖人,要杀你。”牛二毫不客气的将老范给出卖了。
牛鼻子老道疑惑的看着范济世,范济世的打扮也不像啊?那个官把自己打扮的像是老农一般?不过那股子气质,的确让人怀疑。
“那可不一定。”
哪知老范丝毫不给面子,不仅不配合,反而摇头晃脑,笑眯眯的唱反调,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是人才,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才,但是既然牛二说是人才,那就一定有这个道理,他要是杀才怪。再说,他就喜欢看牛二吃瘪的样子。
牛二很懊恼,狠狠的瞪了一眼老范,这老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人?不帮忙也就算了,你拆什么台啊。
“没你小子也能成事,来人,将这个老家伙给关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没王法啦?”
固执的老道被带了下去,牛二就不相信了,自己会拿一个糟老头没辙。至于那个小道士,还是让自己小媳妇们带着玩吧。
“告诉老夫,你要这老道士干什么?说了说不定老夫还会帮你。”范济世笑眯眯的说道。瞧他的样子,像是个没安好心的狐狸。
“不用。明早我就让他屈服”牛二也来了火气,自己真要是应了老家伙的话,那估计会被活活笑话死,堂堂一个魔王实在丢不起那人,对付牛鼻子老道,他有一百种方法,还用不着范济世。
范济世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他很想看看牛二到底如何迫使老道屈服,刑讯逼供,有自己看着,牛二绝对没这个机会。
关老道的屋子是没有的,牛二家自己的够不住,只有在铁柱家寻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这小屋半埋在地下,也没个窗户,平时进去都黑咕隆咚的,更别说牛二还用黑布将每个门板都逢得严严实实的,只是在墙上钻了一个洞,然后在屋前放一把火,便彻底的不管了。
这过程,范济世一直跟着,可怎么看也没看出牛二这么干的用意,难道就想把老道活活的关死?这到有这个可能。
回到家里,牛二看着自己的十二个小媳妇还有一个媳妇她妈发愁,这么多人住哪呢?牛魏氏不敢使唤牛二,但是对十二小媳妇却是丝毫不客气,全都撵出去放羊牧鹅了,一下子多了这么张口,她也发愁。而自己则搂着家里唯一的一头老牛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牛,从来都是农家最大的财富。
都洗了三回澡了,牛二仍觉得身上有股子尿骚味清除不去,这就落下心理阴影了?将麻三叫过来,让他去趟城里,不管有多少猪油都给买回来。
麻三一个哆嗦,就跪倒在地,“牛哥,您现在让我回城,还不如杀了小弟得了,那些赌坊还不活撕了小弟啊。”
“你看老子是成心让你送死的人吗?快滚起来,老子有办法让那些混蛋不敢碰你。”就看不起麻三这样软货,踹两脚才觉得心肠舒畅。
没法子,牛二不得不画了一个小骷髅旗子,让麻三举着,战战兢兢的驾着牛车回城了。牛二就不相信,那些被吓得尿裤子的混蛋,看到这小旗子,还敢找麻三的麻烦。
范济世被老族长请去了,老范一看人就不一般,那股气势可不是一般老农所能拥有的。
粮食发完了,村里的小子们也不走,一个个的围着牛二,问还要干啥,这都是银子害的,跟着牛二,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家人的尊重。其中还有很多鼻涕娃,更是被家人撵来的,跟着牛二就有机会挣银子,哪怕白干活也丝毫不在意。
就是牛文和铁柱也是如此,他们两个大些,虽身上没多少钱,但是在牛二押注时,也没跟着少挣,凑到牛二面前,媚笑的样子实在让人恶心。
其中牛文还问,他赌钱把把都赢,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自己,气的牛二狠狠的踹了他两脚才罢休。
牛二无奈,只好一人发了一把破刀,和麻三带来的那群小子们到村子东头的山坡上清杂草,砍灌木去,那是个好去处,正是卧牛山牛头的位置。牛二准备在那里建房子,十二个老婆啊?没个新住处可不成。再说住牛棚,牛二多住一天都觉得憋的慌。
家里没法呆了,自从牛二带着了银子和十二个媳妇回来,家里就没断过人,都是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她们不敢寻牛二,却把牛魏氏围个正着,嘻笑言谈的,快把牛魏氏给恭维到天上去了,瞧着牛魏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得意过。只是,你们聊你们的,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偷瞟自己为哪般?
牛二烦不胜烦,只好拿着一张纸出了门,村子也不能待,偷瞥自己的人更多,还竟是些大姑娘小媳妇。还一群一群的,偏偏藏的不是很好,露出了大半个身子,一被发现立刻捂着脸一副害臊的模样。
都是银子整的,嘴上说烦,牛二心里却很得意,让你们瞧老子不顺眼,现在还不是巴巴的想送上门来。
在河滩找个地坐下,在膝盖上压个板子,将纸铺在上面,没笔,毛笔那东西实在软了吧唧的,还勾不出牛二要的线条来,找跟火烧过的木棍磨一磨,就是上好的铅笔,再找根比较直的木头片子,就当尺子了。
老婆她妈十三娘正带着三个小丫头牵着三头羊,在河滩子边放羊,瞧见牛二,不时的瞥过来。却没敢真的过来,还是青楼里出来的老婆最懂得心疼人,不消片刻四个放羊的人,变成了两个,两个小丫头回了趟家,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个篮子,到牛二的身边也不说话,悄悄的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茶壶,斟了杯茶放在牛二身边的石头上,然后才坐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安静的让人心疼。
范济世也来了,老家伙一宿没睡好,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晃晃悠悠的来到牛二的身后,看着牛二作画,越看越是惊奇,不禁出声道:“这是什么画?”
有这老家伙在就别想安静,牛二翻了翻白眼,真不晓得这老家伙从哪里看出来这是画的?
“这可不是画?小子准备盖房子,在纸上打个样。”
“哦?你还会作图?”老家伙甚为惊奇,要知道建筑作图,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就是最熟练的大匠也做不出来。不过牛二身上发生的惊奇事已经够多了,会做个图还不至于让他太过奇怪。
就像牛二可以随口吟出优美的诗词,可是偏偏不识字一样。天下有这样奇事吗?
“只是,老夫观你这图画,不知是何种房子,为何老夫从未见过?”
牛二得意,这是后世的小洋楼,自己为了美观,增添了许多附属性功能,自己这画的还是三维透视图,虽然三维概念在宋时就有了,可是画的图却实在是不敢恭维,扁不扁,长不长的,看起来像抽象画更多过像是设计图,更别说自己的图还是透视图了,老家伙要是看得明白才怪。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个世界总有些人,可以在不经意之间瞥见未来的一角。”
“未来一角?这是何意?”范济世的脸色陡然有些严肃了,更多的却是迷惑不解,“老夫在村中问过了,你在半个多月前还与常人无异,甚至可以说有些憨傻,可是被人揍了一顿之后便有了各种奇怪的表现,如果不是老夫不信鬼神,老夫觉得会把你当成妖人押解官府。”
范济世目光很毒,似乎想将牛二看个通透。
就知道这老家伙不是好人,原来是跑来探自己老底来了?估计这会已经一肚子疑问了,像铁柱牛文他们可以随意糊弄,可是老家伙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读过书的就这一点太讨厌了,见识太多不太好骗。
“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个世界总有些人,可以在不经意之间瞥见未来一角。”对付老家伙,牛二早有准备,要对付一个聪明的家伙,未必需要比他更聪明,因为聪明人毛病太多,可是要对付一个见多识广的家伙,那就必须得要比他更见多识广。很不巧,牛二就完全的满足了这一点。
“这是何意?难道你能看到未来不成?”范济世的脸色有些凝重,因为牛二一旦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的时候,那就表示他很可能又要碰触到什么惊天大秘。就像那个关于平行世界的言论一样。
“看没看到未来,不敢说,可是的确看到了一些东西。”
“哦?那跟老夫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不管你相不相信,在七月间,将有一股海啸席卷大半个浙江,嘉兴、绍兴首当其冲,海水直没郡城,死伤无数。山阴、会稽、箫山、上虞、余姚皆影响,死伤亦不下数万。”牛二叹了口气,他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理啊。
话一说完,牛二的衣领就被范济世领了起来,老家伙手抖的厉害,眼睛瞪得像是兔子:“果真?”
“骗你有意思吗?”
“老夫问过,你从小就几乎未曾踏出了这个村子半步,更没有遇到过什么老疯子,村子里也没什么夫子,唯一识字就是你们族长,你们族长根本就不会吟诗,你骗了老夫众多,安知你这小混蛋不是拿危言来恐吓老夫?”
老家伙的眼睛睁大老大,似乎想牛二摇头否定,如果是真的,那后果就太可怕了。他不想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