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我再次回到了这里。
故乡的云依旧散漫的飘着,似乎纪念着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的,我的爱情。
镇子旁的那颗老树还在,似乎在等待着远行的游子。
迟景棉,你是不是也同老树一样的等待着,等待着乔安夏回来的日子。
车子越过镇头卖豆腐的王西施家,稳稳当当的停在学校对面。
而我,拖着大包小包艰难从车上下来。
不远处卖油炸洋芋的阿姨热情的招呼着:“原来是安夏回来了,快来吃东西了!”
自从前年,我为镇里捐了一笔款后,大家不在把我当成不详的人了。
看吧,迟景棉,现在大家都喜欢我了。
我却一直幻想着与你见面的场景。
你会惊讶,还是会后悔。
当年你曾放弃的姑娘,如今已经变得这么好了。
吃完街边的特色洋芋后,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箱穿过曾经熟悉的街道。
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出现在眼前。
爸妈死得早,我是被奶奶抚养长大的。
他们是在一场事故中死的,我被生下时,妈妈已经去世了。
所以,镇上的人都说我不详,是俗称的棺材子。
那时候还小,面对众人的指责只会偷偷躲在院子里哭。
你住在我家隔壁,我分明记得那些1朝我仍石块的孩子里也有你。
可那天,你似鬼使神差一般走向我。
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1纸递给我。
扯着鼻涕说:“乔安夏,你不要哭了,以后我陪你玩……”
那次之后,你真的就陪我一个人玩。
因为害怕被欺负,我们游玩的场景常常只是家里的小院。
现在,哪里大概不在了吧。
那笔数额庞大的捐款,大概将每家每户的房子都翻新了。
抬目望去,到处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
故乡似乎变了,又变了。
思索着,远处走来几个初中面孔的女孩。
还是老一中那蓝白相间的校服,这么多年了居然没变过。
记忆中,你上初中时就很出众了。
长得高高的,就像一颗挺拔的小白杨。
特别是投篮的姿势,简直俘获了整个学校女生的心。
那时你们都喜欢科比,他们都说你投篮的姿势像极了他。
奶奶去世那天,我正在上课。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镇里的一个叔叔。
我仍然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有些同情,又有些无奈。
说是,奶奶上山采药时,不慎跌入悬崖……
他没有在说下去,只是安慰的拍拍我的肩,就走开了。
不知是否悲痛过度,从未痛经的我那次痛得死去活来。
整个人瞬间摊到在地。
模模糊糊中,我看见你一个箭步冲出来。
将我背起,离开学校。
全然不顾老师焦急的呼喊。
你背着我,走到镇外的油菜花田中,沉默了好久。
至今,我仍然记得你背上的温度。
我哑着嗓子说:“迟景棉,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你顿了好久,才说:“乔安夏,你还有我呢!”
这个承诺,我记了好久。
后来,我们一起上了大学,考到了市里的单位。
几乎心照不宣的谈婚论嫁。
那时我们那样好,你却为了一份计划书残忍的离开我。
那是一份申请不给家乡小镇补贴的计划书,经办人是我。
我承认,其中确实有徇私的原因。
我不恨小镇上的人对我冷嘲热讽,只恨他们因为我不给奶奶上低保,从而逼死奶奶。
你说:“乔安夏,你简直太自私了…”
我当时也恼了,气急败坏的骂道:“滚!”
你就摔门而出,我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
就准备回去找你,其实我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
我就是仗着你的宠爱,赌准了你会回来。
结果,等我风尘仆仆的赶到你家门前。
却见你和另一个女孩正拉着手,说说笑笑。
那一刻,窒息的痛传来,我整个人差点昏死过去。
最终,我一步一断肠的走出小镇。
到底还是把补贴批给了小镇,还申请了一大批的资金。
不为别的,只为了你迟景棉。
在后来,我用了许久才平复心里的伤。
才敢回到小镇。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你家门口。
这大概是镇上唯一保存着的从前了,推开这木质的大门,我知道你一定在里面。
所以,我不断着改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你。
可走到了屋里,才发现你家早就人去楼空。
桌面上落了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
我急忙推开你的卧室,一张黑白的相片跃入我的眼帘。
上面的你的笑,还似年少时灿烂。
四周的墙上挂满了你的画,画得都是我。
不论是小时候我蹲在墙角抹眼泪,还是你背着我走过回家的路。
每一张都标了时间,地点。
只有一张穿着婚纱的我,没有标注。
随手将它取下,翻开后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丫头
这或许是你最美的摸样,可惜我看不见了。
是癌症,我一直不敢和你说。
这次逃回家,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懦夫。
可我不想你守我一辈子,就把它弄成了一个永远的秘密。
乔安夏,迟景棉爱你。
我周身颤抖得不停,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朦胧中,我似乎看见我最爱是那个少年。
他从远处走来,笑得一脸灿烂,朝我伸出手,温柔的说:安夏,来!我带你回家。
此后岁月棉长,没有你人间再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