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春皓天一个人的力气,足不以撑住半个房顶的重量,一时间瓦砾和碎砖都纷纷掉落到了他的身上,登时是满头灰尘和邋遢,条件发射地打了个滚,滚落到了玄武岩旁。
前方烟雾弥漫,分不清轮廓。春皓天悲伤地认为,方郭雄肯定被塌房压到了,因为那半边塌房看起来变得更凹,连支撑瓦砾的房梁都断裂了,大根的房梁被压断后,一绺绺尖锐的尖木纤维相互交错,瓦砾碎砖以及腾起的灰尘把刚刚弄出的缝隙遮盖得密不透风,方郭雄的半边身子也看不见丝毫。
稍有一会,听得灰尘里面有动静:“没事,没事,我好着呢!”听到方郭雄安然无恙的声音,春皓天松了口气,赶紧过去重新把碎砖瓦砾刨开了,给里面的方郭雄提供出口,这才发现,刚才支撑的木门竟然救了方郭雄一命。
上面布满的藤条虽然干枯,却是坚韧无比,砖墙倒下的瞬间,倾斜的木门顶在另一边门上竟然纹丝不动,而枯藤宛如钢丝一般拉扯着木门,给方郭雄支撑出了一个安全的空间。
他的身上只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方郭雄扭动几下身子,便完全钻进了屋内,他弄掉了头顶和身上的灰尘,发现这半边屋子还是好端端的,刚才的意外坍塌,让更多朦胧的光线投进了这里。
刚才探头进来还是光线斑驳,现番里面所有摆设的轮廓都一览无遗。看到方郭雄没事,春皓天这才松了口气。方郭雄在屋内贴着墙壁走,这也是以防万一。
他在屋内抬头四顾,现如今家徒四壁形容亦不为过,里面空荡荡的,有点蹊跷的是,在摆放神龛的地方竟然一尘不染!
借着手中的电筒,方郭雄仔细观摩一番,神龛上面的香灰似乎曾经被人打扫过,而且时间不久,刚才他进门时还特意留神了周围的情况。
那么究竟是谁来打扫过这神龛,而且他是从哪进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一间塌房,惟有神龛完好无损,其他地方都是蜘蛛网遍布,尘垢满堂,着实有些奇异。
方郭雄用手抚摸了神龛,发现上面的朱漆以及雕龙画凤的地方虽然看起来鲜艳华丽,但是一触摸便是如腐朽之末,纷然变成了齑粉。仿佛一件宝物藏匿在底下已久,几百年后重见光日,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氧化腐蚀掉了。
方郭雄心里暗暗称奇,这地方镂空缝隙到处都是,外面又是玄武岩成集,集聚了不少的二氧化硅,很多地方早就班驳不堪。屋内虽然还能保持大概模样,但是接触外面的氧氢化气流的地方多半已经损坏,为什么神龛能保持得住这番模样?
神龛里面有一尊佛像,神龛底部的支撑还算结实,至今没有损坏,佛像被打扫得很干净,弥勒佛赘肉横生,满面笑容,福祥可掬,双目高高在上俯视着方郭雄,一串佛珠悬挂于胸,袒胸露乳,仁慈祥和。
方郭雄踮起脚,碰了碰那尊佛像的佛珠,竟然发现这佛珠并不是雕刻在佛像身上的,而是被人为的用另外一串铜质的佛珠挂到了上面。
方郭雄想把那串佛珠摘下来,无奈不够高,他找来几块断砖垫到脚底,然后踩上把佛珠从佛像上取了下来。那串佛珠垫在手里很有分量,方郭雄还想把这尊佛像都从神龛上拿下来,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佛像被取下佛珠后,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莫明地从神龛上陡然倒了下来,方郭雄条件反射地想接住,不过事情过于突然,刚伸出了一只手,佛像已经砸到了地面上,居然把铜质的脑袋给崩掉了。
春皓天听见里面的轰隆声,喊着方郭雄的名字:“怎么了,里面发现了什么吗?”“没事,碰倒了一些东西而已!”方郭雄大惑不解,追着滚去不远的铜像,这可是一尊铜质佛像,怎么可能说崩掉就崩掉呢。
自己蹲了下来看究竟,这才发现,佛像的头部和身子其实并不是连在一体的,而是分开两截,前面的缝隙很紧闭,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背后的缝隙则被挂着的佛珠适合地遮盖住,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况且这神龛设置的位置比较高,已经到了方郭雄的头顶了。他想不通的是,这间废屋什么东西都没,为什么偏偏留有这么个铜质佛像,意义是什么?
方郭雄捡起身头分离的铜像,一咎白色的齑粉从铜像的躯壳散落了下来,直接撒到了他的鞋子上。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佛像的身体躯壳中间并不是实心,而是有一个空洞,用手指一撮,醮起一些白色齑粉,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有一股石灰粉长期受溽热而发潮发霉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方郭雄把焦有白色齑粉的手指放入口中,发现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似乎有点熟悉,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这时,屋外出现了动静,春皓天竟然从一个小漏洞里钻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景,似乎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而是很平静,似乎曾经来到过这里似的。
他们俩又在屋内寻找着迹象,在一处坍塌的墙边角他们发现了一块红布,红布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扯开后,地面露出了红土来,上面杵着个木箱子!一般的木头腐烂程度以土层内的潮湿程度而定,有干千年湿万年的说法。
而这个溶洞的土层比较干燥,因此这个木箱子并没有发现太严重的腐朽。方郭雄和孙署长齐力将箱子拉出了地面,出乎意料的是,箱子的下方竟然呈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窨井!
那个大木箱一立方体积,重量却是没有多少斤量,晃了晃,里面似乎空无一物,等拆开后,这才发现在木箱子下方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八卦镜,八卦镜后面是用金色布匹包裹的已经发霉得看不出是什么颗粒的黑色的齑粉。
方郭雄把齑粉又拿来放到口中品尝了一下,发现这些黑色的白色齑粉和刚才铜像里的白色齑粉大有不同,这些黑色齑粉有一股类似于用糯米搅拌朱砂的味道。
虽然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些东西为什么出现在窨井口上的木箱子里,但是这接连出现的神秘事件让他们即激动又战栗。窨井口一被打开后,里面似乎是一个黑森莫测的通风口,从里面吹出一股股阴寒的冷风,冷风中还掺杂着一种发酵的霉腐味道,似乎窨井地下掩埋着很多腐烂的东西。
春皓天爬在窨井边上,伸着脑袋朝这个黑耔耔的窨口往下探去,这个窨井深度怕是有好几层楼的高度,掷一棵石砾,有好几秒才听到下面发出的回应声。
井口差不多一立方面积,那个木箱正好可以堵住,现在木箱子被移开,越发看得像是一口古井。闻得下面异味浓重,阴风哀嚎,方郭雄蹙眉屏息,迟迟没有酝酿出一句话来,愣是看着这口窨井发呆。
方郭雄在想,以前的造屋主为什么要用一块太极八卦镜和一些类似糯米朱砂的东西堵在窨井口上呢?这所代表的含义是在发出什么警告呢?
八卦镜一般悬挂在邪气,煞气比较重的地方,才能更大的发挥它的功效。八卦镜有八卦平光镜和八卦凸镜之分。这块八卦镜是凸镜,八卦镜是周围由天干地支、先天八卦、合洛九星、配二十四节气组成,背面画有“八卦祖师—四方贵人—五路财神”,配合了一些石碑护身符和结印使用。
石碑护身符则由“法体盐、黄金、赤鳞、须伦制作而成”这就表明,井下极有可能藏匿邪物。八卦镜是自古以来最常见的辟邪化煞的风水物品。八卦镜的摆放方式不同就会有不同的功效。上阴下阳可以用来手妖。上阳下阴就能化解煞气。
现在方郭雄发现的这面八卦镜镜面朝下,那么很可能窨井下方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煞气,至于这不为人知的煞气从何而来,又因何而生,最后为何又被震嗫于此,所有的谜团都是那么深不可测。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春皓天趴在窨井口边,似乎饥渴难耐。起初方郭雄有点不放心,谁知道这神秘的溶洞中竟然还有个天外洞,更离奇的是常年封闭的空间里居然还有间残塌房,房子里还有个诡异的窨井。
窨井下又是尘封多年的煞气,万一泄露出尘封多年的煞气,接触到了阳气,煞气混肴,逃窜到外面来,遁息而随,无声无息,缥缈无踪,到最后流露人间麻烦就大了。
不过生活在这个科学时代,那些古老的迷信方郭雄自然不是很相信,不过他相信用科学的方法去揭开这里的谜团还是比较靠谱。
随后方郭雄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绳子,捆绑了两保险,一处活套在春皓天的腋下,一处在腰迹,妥当后,便慢慢把春皓天放入了窨井内。
春皓天一进入窨井内,不禁觉得周身一寒,仿佛置身在一个冰寒的地窖当中,悬挂在下方的两脚竟然在一时间失去了知觉,好一阵才适应了过来。
想两脚踩踏在窨井边缘,无奈四周已经是苔藓横生,四周潮湿滑腻,踩了几次都没能找到垫脚之处,只好让方郭雄径直放下绳子,让自己笔直徐徐下落。
“兄弟,小心点,到底了说一声,我好也跟着下去!”方郭雄在上面喊。春皓天回应了一声,此时自己已经是置身在井口以下好几米的深处了,不算逼仄的空间仍是让他感到压抑不已。
四周都是光滑的井壁,所有的发声源在紧密的空间内系数被放大,井口的绳子摩擦在井壁上的声音就好比在耳边摩擦,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能感应到一清二楚,胸腔内碰碰跳的心脏和浓重的呼吸声,让他莫名地感到一层说不出的阴霾。
井口上方往下四五米深处,就看不到什么光线了,下面黑憧憧一团,不过倒是畅通无阻,一直放绳子,脚下还没触碰到任何异物,春皓天从口袋中拿出手电筒,伸手朝下照去。
人往下悬挂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支控的方位角,春皓天晃悠悠地在下面四处撞着滑腻腻的井壁,也不知道井壁上除了苔藓其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上黏黏的就感觉到无比恶心。
手电筒的光线被周围墨绿色的苔藓吸收得差不多了,反光面十分的弱,上面的方郭雄一截截地放绳子,春皓天在下面只觉得每放一段距离,身体内就多一丝寒意。
他只感觉到四周的寒气如冰锥般刺入自己的体魄。也不知道这口窨井到底废弃了多久,下方沉积了多少沆瀣,又寒又臭。
足足放了有七八米左右,春皓天才看到脚下面漂浮着一层绿浮萍!他感到奇怪,这密封的窨井下面,怎么还长有浮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