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很长。他们朝一处山岩望去,那里似乎还有火苗的晃动,溶洞里隐约有些光线,可能有人在里面。两人在那些亡魂中穿行,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些四处游动无家可归的亡魂了,如果他们注定要今夜被这些亡魂摄取了性命,那么,估计不会活到现在。
她的视网膜经常出现大量的血,染红了视线,等睁开眼睛时,会发现,无数的亡魂在自己身边旋绕,无比恐惧。因为跟着他,透支出苟延残喘一样的意志支撑下去,但是,她已经千疮百孔心力交瘁了。
他怔住了,没想到这个女孩的精神受到如此打击,她的灵魂一直被一点一点地蚕食,也许在下一秒钟,她就会完全崩溃,失去理智,或者受鬼魅所迷惑,变得跟那人一样,六亲不认,能直接把刀子刺到自己的胸口上。
为了不让她受到异物的侵入,他背起了她,只有熬到黎明,才能获救。她抬头看着头顶,她清楚地看到那些白白蒙蒙的鬼影阴魂不散地纠缠在她左右,像是那些等着地上濒临死亡的婴儿盘旋的鹰鹜,只要她一倒下,一闭上眼睛,那些鹰鹜就会俯冲下来,将她撕个粉身碎骨。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袋已经黯黑一片了,就像是那些突然出现在山林里的行尸走肉,恐怖得很。他们沿着路径跑出不远,意外发了血迹,循着血迹看去,血迹一滴滴延伸着一直进入到衫林深处。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谁流出来的血,但是如此多的血量,这个人会是谁掉的呢?可是,这里除了他们几个如刀俎鱼肉待宰的年轻人,还会有谁呢?
他一边走脑海里一边乱哄哄一片。连续几天的疲乏,脚步也不利索了,走路有轻微的趣趄,他侧过脸看了看后背的她,她的脸色苍白,一直在冒着盗汗,于是,他强打着精神,把身体走得很正,为的是不让后背的她摇摇晃晃。
跟着血迹寻觅而去,地上的血迹很难辨认,他们要花很大的劲儿才能找到血液的去向。从地上个,岩石上,枯枝败叶上都有。
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从原路的血液可以推断那个受伤的人究竟有多么的痛苦。可能流血的人,已经挂掉了!他们终于奔上了一块高大的玄武岩,这块岩石矗立下面的岩石有近十米的高度。一些云冷杉的枝干从岩石下面长上来,露出一半的枝干。
他们忽然发现岩石边有一只白色的沾满污泥的运动鞋。光束照射过去,一个纤细孱弱的身体正颤抖地站在岩石的最顶端。
他们猛然发现站在岩石顶端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她一身的血,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伤口,到处皮开肉绽,可能是在漆黑的夜里摸爬滚打,造成了一身的伤。
那些鲜血仍不断地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渗透出来。她脚下的鞋子已经全部跑掉了,一边不知道掉去了哪里,脚后跟锲进一块尖锐的断肢,大量的血一直在往外流。
她满脸血污,要不是她身上穿的衣服,他们俩根本就认不出来她。她一边哭泣一边举起了沾满鲜血的两手,放在眼前,红得黯黑。她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手背,还是猩红一片。
她的肩膀上,大腿,身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是伤痕累累,整个人就是一血人!她痛苦地摇着头,咬住嘴唇,表情绝望得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一直在哽咽抽泣。
看到他们缓缓向她靠近,她突然放下双手,然后背对着陡峭的岩石往后退了一步,悲伤地看着两人,摇着头,说了三个字;“再见了…”
她朝后又踩了一步,身体像是一截端木,僵硬地仰面掉落到了岩石的后面。他们不顾一切地朝岩石冲了上去,视线里只看大了她掉到岩石后面后撞击在几棵冷云杉上,冷云杉发生了抖动,那些黏附在树杈上的水柱跟着她哗啦哗啦地下落。
等他们两人跑上了岩石,用电筒朝着岩石下面照射,她的身体撞击在下面的有石头上,并且跟着一个坡度朝下滚了很远,卡在一棵冷云杉的树根下。
他也跌倒在了原地,毫无表情,身上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全部都被抽离掉了,只留下一张呆板本讷的脸。山林的顶端发出奇怪的呼呼声响,仿佛在演奏一曲亡魂序曲,那些被雨水和血水染过的植物,顺风蠕动,空气里充满了荫翳的气息。
夜里的山,如此的抑郁……
离开了浸漫血的山崖,方郭雄和春皓天来到那个溶洞口,其实就是一个坟冢,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坟冢,洞穴里面有个入口,那里不仅仅是蝙蝠的巢穴,里面还堆满了一口口洞葬棺椁……
方郭雄和春皓天来到洞穴外,阴寒无比,拿起手电筒好奇地观察了一下这个被石头封住的入口,方郭雄发现,还有一些尺蠖能从这个一些缝隙中进进出出。
当方郭雄伸手触摸石头,并尝试推了一下石壁时,那些堆砌的石头仿佛吹枯拉腐朽一般一下子朝里面倒了下去。春皓天也被跟前的情形吓得跟着石碓跌倒进了石洞中。
这个石洞入口往里是呈凹陷性,其实有人为凿成的台阶,但是春皓天一下子踩空铁进去了。手电筒滚落到一块方块的木板上,停住不动。
电筒的光线中,居然看到了洞里一大片黑压压的腐蚀得厉害的古老棺柩,一口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洞里,这里竟然是洞葬的地方!
棺柩下面,乱七八糟地丢放着一些破旧的瓦瓦罐罐,还有杂七杂八的祭品和彩旗花伞类的殉葬品。冷冰冰的棺柩死寂地停放,洞穴里充斥满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无形的压抑一下子将春皓天的心口碾扎,仿佛脑海中浮现的动画将是在这作出最后的终结,画下圆满的句号了。随后,故事开始了:……
洞葬内的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一丁点一丁点儿地台阶后挪动,强烈的恐惧令她两腿发虚发软。有的棺柩紧闭,有的半开,洞内光线的阴暗和反差令她不敢发出任何响声,似乎喉咙里只要说出一句话,就会吵醒棺柩的亡魂。
但是现在貌似已经吵醒了里面的所有亡魂,她不经意弄破了整个洞葬的入口。不知道这些棺柩是哪个年代寸留下来的,里面的空气阴森的让她一下子晕眩不已,她吸入那些几十年几百年前那些死人腐败的味道,整个人旋转得天翻地覆。
她似乎隐约聆听到了那些重重叠叠在棺柩里的死人的声音,都字召唤着她的名字!她的眼皮很快发白,像是吸入了‘尸油’的气味而变得神智不清。
他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拿着照明工具遁声寻找。不过他的眼睛一直没有恢复正常的视线,而且两边眼睛都红肿,严重充血,视网膜一片嫣红。
他终于摸索到洞葬的入口,朦胧中看到洞内一把燃烧殆尽的火把,看到一大片排列有序而阴森恐怖的棺柩,他也是一时被吓得面无血色。
满眼都是残破腐朽的棺木,一触即化齑粉的殉葬品,还有扑鼻而来的瘴气,他差点也被熏晕在洞口。他立即把衣服袖子蒙在自己的鼻腔下,防止自己过多吸入有毒的气体,拿着电筒朝洞里寻觅,才发现她已经软绵绵地躺在了台阶下面。
她神智不清,明显中毒了!他慌忙爬下台阶,压了压她的人中。看到她稍稍动唤了一下手脚,他拖着伤腿企图把她从台阶下往洞口背。
这时听到溶洞口外有脚步声!随后,又听到更多的脚步声,像是三五个,后又来七八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他刚想爬上去,就看到了入口处出现了一群人!
而且是穿着清朝时代衣服的人!他直接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没来得及顾虑,他抱着她的身体关掉手电筒,直接藏在了台阶左侧的暗隅里。
洞口的火光映着这些人的脸面,他们面目死灰,面无表情,冷冰冰地朝台阶走下来。震惊的还不止如此。后面走下来的人居然肩膀上扛着一根什么东西,而且用了三个人同时走进来。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都打着灯笼,灯笼上隐隐约约一个血红的‘寿’字,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人群一进入洞中,他这才看到原来这群穿着清朝衣裳时代的人竟是抬着一口朱漆红木棺柩进入洞中!
她这时稍有些清醒,她一看到眼前如此诡异阴寒的情景,吓得就要尖叫,他赶紧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并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她依然还能从指缝中看到那些幽灵一样的人,面无表情地继续他们的工作。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棺柩抬了进来,没有人东张西望,同时也避开了她丢掉的年根火把,像是飘了过去一般,和年轻易地就把棺柩放到了一块空地上。
“寅时妥当入葬,望死者早升级乐。”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念了几句入葬祝祷词,那些人们相继默哀,彼此都没有说话,场面十分严肃而冷寂。
暗隅里的他们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冷汗涔涔,一时间分不出眼前看到的场面是真是假。熬了十几分钟,众人终于转过身来,又保持着刚才排列的顺序原路返回。所有人自始至终都是冷若冰霜,满脸死灰,而且眼神十分的空洞无神。
直到所有人都从洞口消失了,确定那些游魂都走了,他们才满头大汗的从暗隅里伸出来。他打开了手电筒,再照射到那个刚刚放置的棺柩时,发现那口棺柩开口居然是打开的!
两人头皮吓得一直发麻,刚踩上台阶,就听到身后的朱漆红棺木里面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恐怖声音!他此时却是像着了魔一样,他不可思议地朝那口棺柩看去,并且闪出了一个念头,要看看里面的亡魂!
他把她抓住的手缓缓地掰开,他朝棺柩移动了第一步。他此时成了一个聋子,他下定了决心定要看看棺柩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始终没能阻止他,她捂着嘴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那个阴森的棺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