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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死寂的阁楼”

方郭雄后退了一步,忽然发觉,这怎么那么像盘丝洞的入口?但听得门内又发生异响,方郭雄昂提头来发现顶部并不是严丝合缝的墙壁,在沿着门板至上方有一条直线豁口,直线豁口正好与房室内相通,不过直线豁口窄之又窄,仅有两张卡片重叠的厚度。

若是直接破门而入似乎又点打草惊蛇,万一里面有什么动静的话,这不自找麻烦。看着周围都没有可以攀爬的承垫物,走道也是有几盘绿箩,要把几盘绿箩当做垫脚石也不是上乘之举,方郭雄用袖子口把自己的鞋底下灰尘擦干净,然后揣上几颗盆栽里的卵石,折下一叶绿箩,叼在嘴里,就顺着两边形成九十度夹角的墙壁往上攀爬。

这九十度夹角攀爬墙壁可算是一门考技巧考力度耐力的绝活,好在方郭雄以前也训练过,不过这墙壁又些潮湿,他脚下一发力,就地一跳,两腿两手都压到了两侧的墙壁上,真个人便离开了地面。

其实他的着力点都在接触墙壁的侧面上,稍有不慎便滑下去摔个四脚朝天。当然,身为一个警界风云的人物也是不省油的灯,三下两下便爬到了天花板的顶部,这时,他伸着脑袋,朝那个极其狭窄的直线豁口往内窥视。

直线豁口正好相当于一扇门的门缝,不过缝隙内却是白浊一片,方郭雄左右瞧看是不得要领,这是才发现,原来缝隙中竟然遮拦着一大层蜘蛛网。

普通的蜘蛛网仅仅就这么一层,而且镂空,呈散射型层层格格,根本无法挡住视线,形同透明。这次看到的蜘蛛网,竟然是如千百层蜘蛛网重叠在一起,根本无法一睹乾坤。

方郭雄想起在房外看到的那窗口奇怪的颜色原来出自于次,之前还以为是一种灯光的氤氲光晕造成的,现在总算是明朗多了。

但是疑问来了,这间小阁楼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蜘蛛丝?方郭雄两眼一抬,从头顶上拔下几根头发来,拧成一条直线的发绳,然后朝着缝隙内插进去。再次拔出来的时候,发绳的一端竟然牢牢地粘着蜘蛛丝。

蛛丝看起来并不是多年沉积陈旧的,而更像是刚吐出的新鲜蛛丝,丝丝是光亮白银,似乎还能感触得到蜘蛛尾部的粘液。

小阁楼内的神秘很是让方郭雄费解和向往,决心要一探究竟。进了门,方郭雄和夏君立刻就被眼前的情境给彻底愣住了,以方郭雄多年的邢侦经验,各种各样的恐怖,凶险,奇异,震撼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但这次比上次的还要震撼,彻底地被怔在了原地。

这个阁子,简直就如森罗阎魔的鬼殿,血腥而惨绝人寰的实验室,灭绝人性的解剖场!在方郭雄面前,阁子内周遭竟然是沉积了厚厚的一层蜘蛛网,蜘蛛网如厄雾般仅仅地攀附在阁子的墙壁上,窗牖,吊灯,台桌,椅子,鞋架,地板,所有的东西都如废弃了几百年的残垣断壁,一切都被厚厚的蜘蛛网给包裹着,仿佛连岁月都变得天荒地老了。

人置身于这诡异的包围圈内,会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似乎脑海里曾经存储过的憧憬、欲望、激情、恩怨、寄托、眷恋等等,都变得虚无缥缈,无轻无重。

唯一感受到的,自己身体里的神经在不停地收缩,甚至连骨骼,肌肉,毛发都在跟着收缩,最终自己变成一个躺在母亲襁褓里的婴儿,还哇哇哭啼地寻找**。

方郭雄知道,刚才一连串奇异的感觉很可能就是置身在这如蚕结了丝的茧里,这个逼仄的空间内似乎隐匿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力量,让自己的所有身心都松懈下来,毫无任何抵抗意志,最终形成行尸走肉。

而在阁内中央,被蜘蛛网包裹得厚厚的吊灯下,一口通体琉璃色般的水晶棺横亘阁中,雕龙画凤,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在这个美妙绝伦的水晶棺内,却是一副极其截然格格不入的恐怖情景。一个人的五脏六腑竟然被凭空腾架到棺材顶上,有心、肝、脾、肺、肾、甚至小肠、胆胃、大肠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牵连的经脉,犹在搏动!这意味着躺在水晶棺里的人很可能是个活人!他的五脏六腑被人活活地解剖出来,然后实验一样地被悬挂在半空中!

可是他的生理系统还在运转!他的消化系统还在摄取、消化营养、分泌物质、排泄废物;他的呼吸系统也在进行着气体交换,他的中枢神经系统仍在接受着从身体各种感官传入的信息,进行整合加工和存储……

方郭雄和夏君不敢靠近水晶棺看个究竟,他们甚至有些害怕看到水晶棺里那个活人的表情和神态了。棺椁被厚厚的蜘蛛网承托着,仿佛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被困在河蚌内,他们就是一粒不经意闯进拉的沙子,会成为河蚌里的另外一颗珍珠吗?

方郭雄重新环顾阁室四周,发现整片银白色的蜘丝层背后,就是在墙壁上,参差不齐地排列着好些骸骨,骸骨被厚厚的蛛丝所覆盖,外面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绽,没想到蛛丝后竟还有这么大片乾坤。

方郭雄被好奇所感染,他开始走到水晶棺旁,观摩这些被蛛丝悬挂到半空的五脏六腑,五脏六腑不知道什么被解剖暴露在空气中后还能保持得如此新鲜,并且丝毫无阻地正常运作,如同一个人的腹腔内相互协调运转一般。

人体生理系统的平衡是,比如要是一个人猝死,那么人体的生理系统必定是受到了不平衡,引发暴毙的原因很多,把人的五脏六腑全部移到外面,那理所当然是破坏了人体系统的平衡。

在医学界里,把人的器官暴露在外面做手术是经常的事,把器官放到营养液里培植也是正常,但要是说,把人的内科全部放到外面来,并且保持正常运作,这不得不说是史无前例的奇迹。

估计在医学界、解剖界、神经科、或是展览馆艺术馆里也不曾见过。

国内曾经有一位出色的艺术家,做过这样的一件惊骇世俗的举动,他用麻醉以及各种保险液体将自己的身体各部位注射好,并且置身在一个隔绝外界的无菌容器里,然后让解剖师把自己的胸腔打开,把体内的五脏六腑展示给周围的众人,并且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跟众人交流!

这个举动的前提当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所耗费的财力物力都是惊人的,而且在实施的过程中都是经过百般推敲演示,不允许丝毫差错,据说,当日观摩的人群很多人都当着面呕吐起来。

艺术家之所以能敢这么豁出去,背后肯定有着一个百密无一漏的精英团体,这些人至少都是医学界的大师级人物,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个常人提出的惊人之举。

当然,被解剖的器官在外展示,即使在无菌的环境下也不敢暴露太久,其实如昙花一现,停留在世人的视网膜里半个小时,在无数闪烁的摄像头下就匆匆合并了,并且被医师们以最快的速度缝合。

漫说眼前躺在水晶棺里的人究竟是不是属于为艺术献身而鞠躬尽瘁猝死而后已。就单单眼前这毫无任何手术器械的空间里,而且还是充满细菌的阁室,没有任何医务,没有任何可以提供预防猝死的药剂,那么,在这等恶劣的条件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视死如归地开膛破肚,将内脏剥离体外?

这是自愿还是被逼?他生前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折磨,在这么一个哀鸿遍野的阁室里究竟是谁制造起这么一起惨不忍睹的事件,是那个变态狂徒吗?还是另有其人?一切都在云里雾里形成了一道看似易解却难辨结果的彩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会做出怎样的事,却又让你意想不到的去追寻和找出答案…

从踏入神秘的13号区域,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接踵而至,因为方郭雄没有理由不相信,确实是一桩一桩无法理解的场面在他眼前展露,他有些茫然得不知所措。

忽然在水晶棺发出一些奇怪的流水声,方郭雄蹲下身子来仔细观察,竟然发现在水晶棺下面摆放着一些排泄容器,悬挂在半空的尿管竟然排出了淡黄淡黄的尿液。

方郭雄一惊,细睛看了一眼悬挂在半空的内脏,发现膀胱逐渐干瘪,肠胃蠕动,不禁好奇心大起,他几乎是匍匐着猫腰靠近水晶棺,待伸头往水晶棺里面一瞧,登时又是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一具躯体横亘在棺木当中,赤身裸体,胸腔腹部皆是大敞开着,里面的白森森的肋骨和一些皮下组织的脂肪,红色静脉都是一览无遗。

最不可思议的,此躯体的颈部都被剖开,他的气管和喉管都是暴露在外,下腮帮破裂,喉管像是一根钢管一样直插在他的下巴下,竟然还发出微弱的翕合声。

夏君被吓的连呼吸都不敢,怕是惊动了这个沉睡的躯壳,从面相上看,看不容貌,应该是个年轻人,但他皮肤却加速的竭老,发鬓银白,长长地竟然延伸到水晶棺外,与外面的蜘蛛丝相衔接,不过,银白的鬓发里包裹的竟然是一个形同骷髅的脑壳,瘦骨嶙峋,颧骨高耸,脸皮干瘪得如漏光了酒的牛皮囊。

正在疑惑之际,那人的脸皮却发生了变化,眼睑先是凹陷进去,又逐渐往外翻了出来,看得方郭雄和夏君是打怵不已。

那人仿佛被来访者无意中唤醒,他那两颗干缩的跟保质期过了的杏仁一眼的眼珠子翻动了一下,看到两个陌生的面孔,悬在半空的心脏竟是扑腾扑腾地急遽跳动。

他是在紧张状态吗?方郭雄见状赶紧两手腾空做出无威胁和友好的姿势,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没想到,那人却是微微开阖了一下嘴唇,似乎在向方郭雄讲诉点什么,可是他喉咙的声带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抑或是发出了声音,却不知道传到了哪里,方郭雄巡视着这半空中的内脏和气管,正想靠近这些器官倾听发音的来源。

“你想说什么?”方郭雄把脑袋朝水晶棺内俯去,不过那人说话声甚比蚊蝇,根本听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方郭雄只好盯这他的嘴唇,以嘴唇的形状来判断他到底想说什么。

没想到,那人嘴巴一厥一咧,翕动了几下,方郭雄也跟着嘴唇动了几下,越发觉得他是在说这么几个字:“救救我,救救我”

既然他还是活的,方郭雄便做出了几个手势,问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那人眼珠子闪动了一下,竟然在脸颊边流出了一滴浑浊的泪珠!

方郭雄一震,这意味着这具躯壳真的还可以思考,收集这处理信息,甚至尝试着与外界交流!

那人已经是面目全非,连嘴巴翕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斜视着方郭雄,脸上的神经微微地抽搐。

“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方郭雄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说那个变态狂魔,又指了指自己。

躯壳又留下一滴浊泪,这滴泪沿着方才停留在脸颊上的泪痕,滑落到了水晶棺下。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滴眼泪仿佛被阁室内无形的细作给监视到,它触动了阁室内隐匿的危机,这具水晶棺仿佛成了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攀附在阁室四周的蛛丝骤然间发生了巨变。

原本平整无皱褶的四面蛛丝不断地点点凹陷,后来竟然缩陷成一个个漏洞一样的小洞,整间阁室的四壁皆是千疮百孔,形成了四面不折不扣的筛子。

悬挂五脏六腑的蛛丝也莫名地发生纠结,紧紧地缠绕着水晶棺里的器官,水晶棺里的人的血脉和神经登时全部进入充血状态,红肿而透亮,仿佛哟活活勒爆了一般。

方郭雄正想扯掉蛛丝给他解围,却是在墙壁四周和水晶棺地下突然而然地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

那些蜘蛛竟然是从刚才突然形成的一个个小窟窿里钻出来的。

夏君一瞧脚底,那些蜘蛛头胸部覆以背甲和胸板,头胸部有附肢两对,一对为螯肢、有螯牙、螯牙尖端有毒腺开口,见到他如见到猎物一般,蜂拥往他身上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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