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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龙德军

租了店铺,一切就可以进行了。

玲玲朗朗装修、招伙计培训、进货定价…忙忙碌碌的又过了两个月,柳湘南的店面终于开业了。

前来贺礼的除了刘老板孙师傅老王头等人,还有这一个月的其他工人,以及衙门府的督察御史。

一大早,让伙计马天站在店门口喊着新店开张,全场便宜卖等各种优惠活动。

鞭炮声一响,整条街都热闹不已,招来了路人百姓纷纷驻足。

马天喊得也愈加欢快,二十岁的小伙子嗓门大,口齿清晰,很快店面就被百姓挤满了!

三楼需要的家具暂时没做完,倒是方便收拾成一间较大的会客厅。

柳湘南招待着前来庆贺的刘老板王师傅等人,外面热闹的气氛隔层楼都快挡不住了,有这样的成果,大家都很兴奋,在场的人都功不可没!

新店铺从装修上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一排排原木货架上,摆放种类齐全的日常物,精品、中等、便宜一目了然,门口正中三处结账口,从结账口两侧进入,这种新奇的收款方式更加吸引百姓的目光。

每个楼层都有一个主管,一楼杂货类刘大志,二楼蔬菜水果肉类孙武,三楼家具城赵海,每楼入口收费处相同,楼梯口转角处还各设有长椅供客人休息。

人性化、有创意、产品足,短短数日内,这家聚宝楼在凛遥就已家喻户晓。

一日晚,赵海进入三楼东角处一间独立小屋,“掌柜的,今日午时孙老板派人传话,说家具已经做好一半了,明日就可以去取了”,说着递上一张纸。

柳湘南倚坐在方桌后,看着纸捏着眉心,“嗯,今天家具预定出去几单?”

赵海想了一下,“算上送给刘老板的如意吉祥套件,总共有七单”。

“七单,”柳湘南微笑道,“还不错,明日把样品都拿到店里,其他送到储存间”。

“明白,只是伙计有些不足,能否再分配些人?”赵海迟疑的看着柳湘南。

柳湘南低头翻了翻手旁的一摞纸,“从他们组选一个人给新人培训吧”,柳湘南抽出一张纸,“就是荣瑞,让他去吧”。

赵海点点头,“荣瑞是个不错的,那还是在柳府训吗?”

“嗯,还在柳府”,柳湘南起身走到窗边,心想这不足十平的小办公室,有扇窗真好,“今晚回去我会跟管家德叔说好,给他们安排住处,明日在店里集合后去柳府即可。”

“好,我就去告诉荣瑞,掌柜的可有其他吩咐?”赵海扶手一辑。

柳湘南回身道,“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赵海走后,柳湘南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拢着双肩,左抻抻右拉拉,连续几日的账本看的眼花缭乱,脑子沉的疼。

夜里,柳湘南取了水囊,刚拿起来,发现里面空了,叹口气,拿过床头的茶壶,对着嘴全喝光了。

晃晃悠悠的倒到床上闭上眼睛,脑袋迷迷糊糊的,意识却十分清醒的知道周围的环境、声音、气味…直到失去意识。

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儿,不仅是古代一些固定的文化习俗牵制着手脚,人员素质上即使培训了效果也没有预期的好,不过也算过得去了。

炎热的夏日就在忙忙碌碌又忙里偷闲中度过,直到雪花飞舞。

城门口贴了告示,大将军李澈意图谋反,刺杀皇帝未果,本应打入死牢,皇帝慈心不忍,念其功高,故将李澈打入地牢,由大理寺监管,终身监禁。

此消息一出,百姓愤怨四起,大将军李澈保家卫国,十五岁上战杀敌,平定四方,爱民如子,怎能谋逆?!

京城闹了一场又一场,最后下令罪臣李澈谋逆证据十足,本人不予辩解,若再有人制造暴乱,一应同罪处理。

雪花飘落,铺满整个皇城,呼吸都夹杂着刺骨的寒气,激起一片颤栗。

民乱终于平静下来了,朝堂上皇帝的本子才缓缓放下。

大理寺牢狱内,脏乱的牢房弥漫着腐朽的臭味,冰冷瘆人的刑具摆满一整面墙壁,牢房安静的能听见喘息声和老鼠的吱吱响。

最深处的牢房里,单薄的牢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凌乱,面无表情的看着铁牢外的人。

司史还知顾念大将军身份,牢房阴暗倒还算干净,此刻李澈坐在床上,看着门外的人。

“你这又是何苦,”这声音不缓不慢,带着与生俱来的冷静,“这样的赌局,若是败了就死了,甚至…搭上龙德军”

“你该知道就算我不想赌,他也不会善罢甘休。那么既然他想赌,我就奉陪到底”。李澈顿了顿,正眼看着他,“倒是陆丞相你的想法呢?”

陆丰年低着头,“我的想法吗?我不认为你会在意,这场仗只要不伤及无辜,其他的随你便”。

李澈勾了勾嘴角,“扬州尚平县八年前一宗灭门案可还记得?”

陆丰年眉头一皱,“韩府一家三十六口无一人生还,都察院右御史谢常理受理此案,三月内毫无线索,被存档列为三级甲等重案。”

“没错”,李澈轻笑,“不愧是第一才子,时隔多年还记得。”

“罢了,你即主意已定,我便不再干涉,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开。

李澈看着转角消失的衣角垂下眼帘。

若不是他触了底线,李澈想着,也许会继续像以前那样打发了。没想到学聪明了,真是有些意思了。

凛遥即使在冬天也一片热闹非凡,街上人头涌动,叫喊声不绝。

积雪被扫到了道边,露出古朴的石板路一路延伸。仅半年时间,聚宝楼的规模在凛遥内就已经又开了一家新店只是经营衣物、珠宝等

黎洲在陆丰年的带动作用下,很快重新运作,但是受灾影响实在严重,只怕三两年内黎洲才得以恢复正常。

凤阳受益颇多,陶聆将柳湘南提的重商重农一系列方案得到很大反响,百姓生活也逐渐好起来。三城的来往更加密切,所以更引来大量的外地商贩搭建桥梁。

聚宝楼在凤阳、黎洲都预备了新的分店,打算年后正月十八同时开业,所以年前时期,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

雪色纯白,已到辰时,打眼看去还如夕阳初落时。柳湘南站在窗边,看着满园的积雪,她吩咐过下人不必扫雪,只留下行走道路即可,看着纯白不染的雪色,有静心凝神之效。

呼吸带着寒气吸入肺中,清凉的空气能使全身放松,呵出一口白气,窗外突然出现一副带着不悦的面容,“阿南!你在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早上老齐大夫才说过不可受风寒,你这么快就忘啦!”说着他已经“咣”的一声关了窗子,推开门进来了。

“你再这么下去身体受不住的,怎么说都不听,非得病的起不来榻了才满意!就没人治的了你了,人老齐大夫都被你气的头发胡子都掉了一大把了!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咱们这些小弟们想一想吧!一天到晚就没有不让人发愁的时候……”巴拉巴拉小嘴一刻不停,手上的活却没断,关了门扇,到柜子里拿了毛绒披风到柳湘南跟前披上系上带子。

见柳湘南只是微笑着听着,气的瞪大了眼睛,“你看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就一点没长记性”。

柳湘南敛了笑,吃惊道,“妈呀,您还看得见说出去的字儿啊,有颜色啊?”

眼前的小孩气的不行,瞪着她不说话,柳湘南干笑两声,“开玩笑…开玩笑”。

小孩叫郭离,在一次外出途中遇到的,一家人在探亲途中遇到山匪,家人被山匪杀了,他侥幸逃出来,年龄只有十七岁。经历那事后,除了救下他的柳湘南其他人都不理,两个月的开导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郭离处于变声期,所以说话沉沉的。高挺的鼻梁,黑的发亮的双眼,脸部轮廓清晰,将来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酷公子。

郭离不常笑,只有在柳湘南和几个熟人面前才会露出些十七时该有的神色。

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一刻门被推开,“公子可准备妥当了?该出发了”。

“柯景!下次麻烦进门前敲门问一声”。柳湘南从郭离身后探出头道。

郭离早已斜着眼瞅他,意图用眼神责骂他。

柯景抱着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我撞见了?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刚落,郭离的身体就冲过去,朝着柯景门面挥出一拳,两拳相撞“啪”的一声,只是柯景身形未动,左手轻松接下郭离的拳头。

柯景面带愉悦看着皱眉的郭离,“用功挺勤的啊!不错”。

郭离收了身形,“总会打到你的”,拳背到身后,拳头隐隐的颤着。

柯景笑而不语。

柳湘南的眼神暗了暗。

“好了,出发吧!”柳湘南率先出了门。

今晚要聚集所有聚宝楼的主管掌柜进行汇报工作以及年前年后细分,所以她即便身体初愈也坚持前往。

此时京城依旧热闹,茶馆酒肆人声鼎沸,说起朝中之事热火朝天,吵热了冷清的雪夜,却又有几人走过心。

距离年关仅剩一月余,陆丰年在案桌前久坐,盆中炉火旺盛,时不时探出一缕火舌,烤着空气微变了形。

案桌上摊着几封奏折,陆丰年看的入神。

皇帝的心思陆丰年很清楚,几年来朝堂日益腐败,皇子竞争激烈,后宫争斗也愈演愈烈,而大将军李澈谋逆一事更是导火索一般,引爆了所有人。

朝堂人人惶惶不安,皇子几党每日唇枪舌战争夺龙德军,皇帝心力交瘁久久不落旨意。

而今奏折本应在皇帝面前,被他给截下来了。

太常卿余斯想借此机会重提立储之事,储君必才思敏捷文韬武略,而冬季正是北方流寇猖狂时期,边关传来消息,治敌不防,储君一立引领龙德军北进,必士气大增!

这奏折真是说进皇帝心里去了!

龙德军长期征战西南,虽兵力强悍,但于北境却是难以发挥。有了龙德军的存在才使得西境安宁,南境不犯,李澈下台才半月,太常卿竟如此猖狂!

余斯是四皇子李佑的人,而奏折上推荐的人选不用猜便知是大皇子李晟,一应奏折皆是如此,真叫人心寒!

门外有人敲门,陆丰年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坐了一天了,“进”。

陆丰年起身都能听见骨骼声,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看着管家刘叔,只见他侧身道,“公子,林峰回来了”。

说着门外进来一人,尽管屋内烛光微弱,但还是能见稍乱的发丝可见其风尘仆仆,“公子”。

陆丰年惊喜溢于言表,“你终于回来了”,说着绕过案桌走到林峰面前打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幸苦了”。

林峰硬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属下该做的,人已经带回来了,两日后便可到达”。

陆丰年点点头,“好,先坐,刘叔取些膳食过来”。

林峰忙推辞道不可,不合规矩,陆丰年再拍拍他的肩,刘叔就已经退出去准备晚膳了。

“先与我说说路上发生些什么?”陆丰年拿起茶壶,被林峰接过,添了两杯茶。

“回公子,去时一切无事,找到崔公子跟他说明了详细,他准备了两天我们才返回,路上却遇到两次袭击,对方人数不多,使的是羽党暗卫的招式,直到京城百里外的东夏镇。如今兄弟们在东夏歇脚,明日就能入京,所以属下便先行回来。”

陆丰年点点头,“按你所说,可见此次的行动虽泄露,但对方并不知详细,那么嫌疑范围就缩小了。但是也不能排除对方手里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多,而且越接近京城对方越会加大力度追杀,而最有可能设下陷阱的便是二十里处的九格山”。

恰好刘叔传来晚膳,刘叔上前温声道:“公子在房中忙碌,晚膳也吃些吧”。

待二人饭后,林峰思索片刻站起抱拳道:“请容属下明日带人接应”。

陆丰年按下他,道:“这件事我来安排”。

林峰原本欲言又止,但也知陆丰年主意已定,便不再推脱抱拳退下。

“母亲可用过膳?”陆丰年朝外走去。

刘管家跟上说道,“夫人用过了,还吩咐公子用完膳,不必问安了”。

“嗯”。陆丰年停下脚步,看着被清除积雪后的庭院,让刘叔早些歇息,便只身往东园走去。

夜幕降临也抵不住雪的洁白,空旷的街道,庭院,一切都那么安静祥和,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阳光重新洒向大地,为洁白的雪铺上金纱,闪得刺人眼目。

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身边一匹骏马包裹严实,马上的人也厚裘厚帽厚靴的裹着,只留一双眼睛在外,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柯景赶着马车,手里抱着汤婆子。那是临走前柳湘南塞进他怀里的,郭离也抱着一个,只是他的是红的,郭离的是黑的。

马鼻子哼哧着白气,杂色的硬毛在阳光下闪着光。

马车内,壁炉和地龙烘的暖暖的,柳湘南盖着毛裘毯闭目养神。

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从马车身边呼啸而过,柯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路。

这个时间结队外出,而且行事匆忙,他忽然想起昨晚住宿客栈的另一伙人,不禁紧了紧眉。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听见外面隐约传来叫卖声,听着就热闹。

柳湘南睁开眼睛,眼眶发酸,揉了揉眼睛。伸手挑开厚重的轿帘,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刺的手臂一哆嗦,整个人一下清醒了。

旁边的郭离见状,不悦的皱眉推回她的手盖住帘子,冲着帘子道,“马上就到了,有什么好看的,京城还不如凛遥呢。”

柳湘南看着帘子抿了嘴,将手收回怀中,闷声道:“知道了”。

马车驶进城门,简单盘查便放行了。

富贵酒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马车停在酒楼门前,立马有伙计出来牵马,“客观打尖还是住店?”

柯景见郭离的脸绷的紧紧的,笑着对伙计道,“住店,两间上房”。

郭离扶着柳湘南下车,又给她紧了紧披风。

“好嘞!您里面儿请”说着引着他们进了酒楼。

刚迈开步上楼梯时,柳湘南察觉一道目光,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只一瞬惊讶便恢复常态。

柯景和郭离一前一后见她停下,一同转身看着刚进门口的人,一席白衣包裹在银色披风下,面容清秀嘴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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