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回头一看,正是几天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丑汉子,此刻他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上还抱着一个看上去有一岁左右的孩子。
丑汉子衣服上沾了许多灰尘,袖子上还开了两道口子,脸上满是风霜之色,和他一起的那群人现在一个也没见到。
李璟从他眼中看出了疲倦之态,他刚想向丑汉道谢,耳边就听到一声低喝。
“走!”
李璟便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力道推着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他眼睛一花,就看到官兵手里多了两句爱碎银子。
守城官兵感觉手里一沉,低头查看发现是二十两银子,便说:“你们是三个…”
话未说完,目光撞上丑汉的带着精光的眼光,再也不敢说下去,只得唯唯诺诺让开位置,任凭他三人进城。
李璟随丑汉进城后,向他表示感谢,谁知丑汉并未理睬他,仿佛带他进城就是是一件随手而为的事情。丑汉似乎有很着急的事要去办,他带着那个小孩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李璟暗自懊恼,他本打算向丑汉打听蝴蝶谷的,但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就想着用道谢来打开两人谈话,却不想丑汉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无奈之下他只好询问路人,但是一连问了好几人,大家都是摇头表示没听过这个蝴蝶谷,搞得李璟很郁闷,说好的到人多的地方询问,可现在人多的地方也不知道啊。
李璟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第一次进城,他虽然是要打听蝴蝶谷的存在,也想要看看大城市与他们村子的区别。
好奇,新鲜,一切都与村里不同。在村子里哪会有人摆着东西在地上吆喝着买卖,也不会有哪家姑娘穿的这样花枝招展的,还主动拉着男人要去玩一下。
还有茶楼里说书先生,他讲的布衣候征东的故事真是回味无穷,还有茶楼外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身世之凄惨真是闻者流泪,同情心泛滥的李璟最后把爷爷留给自己的钱财分了一部分给她。
唯一让李璟不解的就是这肇县的乞丐也太多了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有残疾,让人触目心惊。
李璟走过了好几条街,一路上见识了不少,但是还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蝴蝶谷是个什么地方。
突然看到前边有个书屋,眼睛一亮便钻了进去。
书店老板正闲的发愁,一看到李璟进来,立刻热情无比的为李璟推荐各种书籍,李璟摸了摸鼻子,很是不适应。
李璟郑重的说:“我就随便看看。”
他估计自己不会买书,担心书店老板在自己身上白费功夫,就提前打声招呼,不过书店老板毫不在意,依然紧跟在他身后详细介绍着。
李璟翻得一本《神州史鉴》,讲述从上古传说到上代皇帝陛下之间的历史,老板一看立马说李璟识货,这书现在卖的太俏,加印几次都还是脱销,现在仅剩一本,是店里的镇店之宝。
他翻开看了一会儿就入迷了,竟不舍得走了,老板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见他看的入迷只好去招待其他人去了。他这一看就是半天,最后书店老板很不耐烦的过来要赶他走,这时他正看到武帝开边威慑四方的故事,怎么也舍不得放下,无奈下之下就买了下来。
书店老板听到他要买书,立刻又拿出了了他进书店时那份热情,让李璟真正见识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今天从入城开始遭受的境遇让他充分认识到什么叫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当真是行路难。
交了钱拿了书李璟兴致盎然的走出书馆,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接连问了几个人还是不知道蝴蝶谷位于何处,不禁有些泄气,他有些茫然,不知前路在哪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中间隐约夹着女子的哭声。
“吴衙内又在又在街上强抢民女呐。”李璟旁边一人叫道。
“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这个天杀的仗着自己叔父是县丞,为非作歹,到处调戏良家妇女。都传宰相大人圣明,他何时能看到肇县人民的疾苦呢!”另外一人叹气道。
“不要想了,这里山高皇帝远,宰相大人虽然圣明,但反对他的小人也不在少数,他哪有那个经历管到我们这偏僻的地方来呢。即便是他知道这里的情况,他的命令传到这里来只怕也要被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县丞背后站着的是谁。”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接着说。
那人一听到说县丞背后站着人,立刻噤声,他四周大量了一番,才小声的叹道:“是啊,可惜成靖边将军戍边卫国,他的亲戚却在这里作威作福,毁他一世英名。”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谁从汉王,救我水火。”书生用一种悲凉的音调唱道。
李璟知道这是《汉辞》中记载的一首歌,写的是汉末人民对汉王旦的思念,希望人间再出一个像汉王旦这样的圣人来拯救世人。他听这几人对话,知道是卫边的将军亲戚在肇县做官,后代在大街上强抢民女却无人敢管。这里的人只好寄希望天下再出一个像昔日汉王旦这样英明的君主来拯救世人。
李璟心里鄙视这几人,他们对身边的不平无动于衷,除了感叹只想着等有人来拯救他们,若人人都是这样,又怎么会有圣人出现,这世间还有什么希望?他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只见一个衣着鲜丽的胖子带着一群下人正将一个女子围在中间,女子哭哭啼啼,一边喊着不要一边用祈求的目光向周围人求救。
围观的人很多,大家却不敢看她的目光,即使有人不小心对上,也是很快扭到一边,露出羞愧之色。眼看满街人无一敢施以援手,女子渐敢绝望。
吴衙内伸手调笑着女子,用猥亵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周围的奴才也嘻嘻哈哈的应和着,女子很快被推倒在路上,旁边的一个奴才提过一卷席子,四周立刻有人围上来把席子展开围住两人,竟是要当街做那不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