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子芳的那一刻,子君心算是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姐姐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好,像她说的那样好。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长棉服,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烫着大波浪的卷发漂染成深栗色,披散在背后,衬得那脸色莹润光泽,透着淡淡地红晕。
“子芳姐。”“君君。”两个就在那人潮拥挤的火车站出口抱作一团,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刻,她们什么也感受不到,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都成为陪衬,她们眼中只有彼此,想起这一年来的辛酸往事,只想把对方抱紧,抱得更紧一些。
还是子芳先回过神来,“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一路累坏了吧?咱们先回去,一会儿带你去吃好东西。”
“姐,看到你这样真好。”
“我是还好,倒是你,怎么比去年瘦了那么多?丑都丑死了。”子君只好笑笑,今年一年学习更用功不说,工作也不是很愉快,心情又总是有些落寞,吃得也不好,能不瘦吗?如果以前是瘦得刚刚好,现在却是有点过头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回家过年的原因之一,爸爸看见肯定会很心疼吧?
子芳现在是住在公司宿舍,离上班的美容院并不远,一套三居室的套房里住了六个美容师,两个人一间房,跟她同一间房的女孩阿梅前几天已经请假回家过年了,她也早就打好招呼等过年的时候把妹妹接过来一起过年,打车没几分钟就到了。
“姐,你怎么又不回家过年,二叔该又要念了。”
“明年吧,我想再好好干一年,等出息了再回去。”
“姐,你别那么要强,其实出息不出息,那都是你的家啊。”
“君君,你不懂。”她又怎么会懂,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本来就不受家人重视的她,如果落魄地回去,那将会有多么地难堪。
“姐——”
“我真的没事,好啦,倒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女人是需要保养的你不知道吗?为了存那点钱你值得吗?”子芳说完自己也叹了口气,只要能存到钱,又有几个人会去考虑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呢?就算是不值得,没有办法那也还不是要去拼?甚至是拿了命去拼?
“我也没事啦,你放心,等我换了工作,我自己做饭吃,一定把掉的肉肉补回来。”子君说完还鼓起腮帮,好像自己已经养胖了一样!
“不干了也好,工厂最不是人待的地方了。”子芳见她那样心确越发疼。
“嗯。”
“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
“想去外贸公司看看能不能做个行政文员,最好是能做助理。”她只有行政文员这方面的经验,别的暂时就不考虑了吧。
“那也好,我家妹妹长得这么漂亮,再好好打扮打扮,肯定能让主考官看上。”
“姐,那个是要凭真本事的,我现在心里也没底呢。”最关键是学历还是硬伤,成大在读,说起来也没什么含金量,而英语也只是自己学了,一来没机会试练,二来,也没有来得及考级,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
“我妹妹的能力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形象也非常重要,你是不知道,来我们美容院的,除了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们,最多的就是那些高级白领了,她们不光本事要好,形象更要好。”
“是吗?”好像陶芝也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公司办公室职员也是要穿职业装的,确实都与形象有关,她也意识到了,准备找工作之前也给自己配两身职业装。但她还是没有想到形象所占的比重会那样重。
“当然是了,我这一年接触到的人可不少,光看着她们穿衣打扮都学了不少。你看看姐,现在买衣服的品味是不是上升了好多?”子芳站在原地打了个转,子君原本就发现了子芳有些不同了,原来她也是很漂亮的,但打扮与服装更流于媚俗,现在的穿着却更加优雅大方一些,气质上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姐姐本来就漂亮,现在是更漂亮了。”子君伸收摸了摸她的脸,现在子芳姐的精气神真的好了很多。
“你呀,学会了化妆,学会搭配,只会比姐姐更漂亮,这几天啊,一定多做点好吃的把你养胖一点,还要下足了功夫教教你这些。”子芳也捏了捏子君的脸,记得他才来广州的时候样子虽然憔悴,脸上还是有些肉的,现在下巴都尖得吓人了,看得都让人心疼。
“走,咱们去吃东西,顺便带你去逛逛。”子芳腾得从床上站起,她真是恨不能一下就把子君养胖。
深圳的东门一带却是比天河城更加热闹的所在,这里有金碧辉煌的百货大楼,也有相对平民化的服装集市,有装修豪华的星级饭店,也有街头摆着的夜市小摊。走在街头,到处灯火辉煌的,车流如梭,人流如织。子君了解到这座城市的年龄只比她大两岁,二十多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偏远的小渔村,二十年后,这里却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让人产生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君君,你看到了吗?这座城市真美啊,我一来就爱上了这里。”回去的路上,姐妹两个站在天桥上,子芳指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地方,正是她们刚刚逛过的地方,那是深圳最为热闹的东门商业街,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钟了,却仍然是车水马龙。
“嗯,真美!”这高耸的楼房、宽阔的马路、闪烁的霓虹灯,以及那喧闹的人群,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就连冬日里的风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仅够吹散那因吃饭而产生的一点躁热,而丝毫不觉寒冷。
“君君,你信吗?我要在这里闯下属于我自己的一片天空。”子芳说得豪情万丈!这个想法在心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她一直未曾说出来,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子君扭过头看了看姐姐,夜风吹起她飞扬的头发,下巴微微前倾,高昂着头。她的脸在这夜色中或明或暗,此刻的子芳姐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么的自信而充满了光彩!“我信!”她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