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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82残月当空花已逝,随波潜流散幽香(二)

日头正红,无精打采的透着热气,烤得周围的叶蜷曲着身子,没有半点生气可言。枝头的一只麻雀热得顾不上飞去觅食,只躲在片片绿荫之下,啼鸣不止。

今年的秋意浅淡的很,如今还是隐不去酷暑的炎热,仍有几分夏日里慵懒的气息。

萧皇后正侧卧在床榻之上,单手托着额头,打着盹儿。

刚才的出丑,让她气的摔碎了宫里的一只瓷瓶,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她平时喜欢的很,若不是实在气得发昏,她才不会失手打碎了。

可还不解气,她又拿起一把金剪,将那件让她出丑的华服剪得不成样子,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累了;再加上卫婉莹似是中毒的一场虚惊,实在让她疲惫的很,只不过想躺下休息一会儿,竟无意之中睡着了。。。

“啊?”萧皇后忽然间惊醒,竟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似是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同样被人下了毒,无论如何挣扎,也不能解脱,跌跌撞撞的十分狼狈,直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似是被人毒死了,这才惊醒。

她僵直着身子坐在床榻之上,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那梦似是真切的很,让她一时间没有分清是在梦中还是醒着。

“皇后娘娘!娘娘?”一旁的墨玉,见皇后脸色难看,忙唤了一声,小心的侍候在侧。

萧皇后这才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墨玉,心里也便踏实了一些。刚才竟是一场梦,梦里正是薛贵妃将她毒死了!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梦见她?萧皇后也是意外,忽然紧了紧衣裙,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墨玉自是仔细,连忙拿了一条丝帕,帮皇后试了试额头上的汗珠,见她脸色缓和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墨玉,我睡了多久了?”萧皇后故作镇定道,似是缓和了刚才的慌张情绪,又变得敏锐而平静,问着一旁的宫女墨玉。

“回皇后娘娘,有一个时辰了!”墨玉答道,慢慢扶起皇后,照顾的周到。

“都一个时辰了!”她重复了一句,略微思忖了片刻,有些担心道:“那卫婉莹怎么样了?”

“刚才赵大人来过了,见您睡着,不便打扰,就先回去了。说是已无大碍,再吃几副药调理一下就会康复的。”墨玉说着,扶萧皇后在椅子上坐下,帮她捶着肩膀。

“确是中毒了吗?”萧皇后又仔细的问道,一摆手止住了墨玉。

“娘娘宽心,不是什么中毒,那只是宫女们讹传的,只不过是对花粉过敏,引发了哮喘的老毛病!”墨玉笑着回答,又拿起了一只玉扇,帮萧皇后摇着风。

萧皇后听了,脸上不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带着些怨气,因为那卫婉莹的病,搅了她精心准备的宴会,在各宫面前丢了颜面,实在难堪。

她本打算趁着这次宴会,看看各位大臣家的千金小姐,为廷暄物色一个才貌双全,地位显赫的女子,助他登上储君的位置,将来甚至可以助他成为大宋江山的王。可如今却变成了一场虚惊,让她实在懊恼!

想到廷暄,她忽然记起苏梨,刚才在宴会之上,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倒是有些熟悉,让她多了几分在意。

“墨玉,你可知廷暄和那个懂医术的小宫女有何交情吗?”萧皇后问道,似是有些口渴,正想饮茶,宫女却是麻利的将刚沏好的一壶茶呈了上来,放在萧皇后的跟前,仔细的斟了一杯。

“这奴婢倒是听到了一些传闻,不过。。。”墨玉却是犹豫了,手中的玉扇不由得停了下来。

“不过如何?”萧皇后好奇的问,倒是跟着紧张了几分。

“不过,娘娘莫要生气,奴婢听说,王爷私下里对这个苏梨十分照顾,还带她一起放风筝,甚至连她进宫当医员,都是王爷做的担保!”墨玉据实答道,消息实在灵通,难怪能侍候在萧皇后的身边,得到皇后倚重。

“什么!”萧皇后怒喝一声,一拍桌子,杯子颤颤微微,竟把里面的水溅出了大半。

苏梨,本打算把她放在礼勤院,让周尚宫好好的调教她,将来为我所用。若是她打的是廷暄的主意,那她真是白白打了如意算盘!萧皇后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成为廷暄上位的绊脚石,无论任何人!

不过,今日苏梨酿的桂花酒倒是帮她挣足了面子,也惹得皇上赞誉。若是就这样除了,倒还真有些可惜。可这丫头的想法,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有她在身边恐怕还会惹出其他的事端来!

想到这,萧皇后变得十分果决,道:“传话给周尚宫,这个苏梨尽早除了,让她做的干脆些!”

“是,奴婢这就去办!”墨玉说着,行了礼正要出去,却又被萧皇后叫住了。

“等一下!”萧皇后唤了一声,忽又想起了今日宴会上的锦衣,那腰带忽然掉落,心里实在气闷,满脸怒气,道:“代司衣呢?”

“回娘娘的话,一直在外面跪着呢!”墨玉答道,偷眼看了看皇后的反应,心里一凉,看来代司衣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传她进来吧!”皇后娘娘忽然丢下一句,面色上已是看不出来有何怨气了。只是端坐在主位之上,看了一眼桌前的茶,新沏的茶,还满是热气,不过被自己刚才一拍桌子,洒了大半杯。便也没了喝茶的兴致,只将茶杯拿在手里,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的工夫,代玉茹已是到了。

“罪奴代玉茹参见皇后娘娘!”代玉茹连忙跪下行礼,似是战战兢兢,面色惨白。

话还没说完,萧皇后却是一甩手将手中的茶盏连茶水一起,泼了出去,正砸在代司衣的额头上,刹那间已是见了血,混着茶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还带着汩汩的热气。

虽然疼,代玉茹却也只能忍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茶凉了,却是要换壶新的了!”萧皇后笑道,似乎暗有所指。

身后的宫女连忙又重新满了一杯,随即恭敬的立在一边。

萧皇后将茶拿在手上,这才注意到代司衣,略带几分惊异,却道:“代司衣还跪着呢,起来吧!”皇后娘娘笑道,这笑倒是让代玉茹更加不安了,抖抖索索的立在一旁,连额头上的伤也不敢擦一下。

“这司衣房的掌事,代司衣当了可有些年头了吧?”萧皇后却是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将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

“回皇后娘娘的话,罪奴在司衣房已经当了八年的司衣。。。”代玉茹连忙答道,连声音也在发抖。

“八年了,却是有些久了。。。”萧皇后笑着说道,微微点了头,随即却是剑眉倒立,寒气逼人,直盯着代玉茹,丝毫没有开恩的意思。

那代玉茹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却是声泪俱下,恳求道:“皇后娘娘息怒啊,都是罪奴不小心,这才中了别人的奸计,皇后娘娘开恩啊。。。”

“好了!这八年里也算是风光无限了,还有什么心愿么?本宫念你这些年的辛苦,也会尽量成全!”皇后娘娘笑道,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扫了一眼代玉茹,便不再看她。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呀!皇后娘娘。。。”代司衣委屈道,却是不愿意认命,苦苦哀求着。

“冤枉?你也说了‘是自己不小心’,你可知道,作为掌事司衣,最重要的不是手艺,而是帮我洞察别人的心机,帮我挡去灾祸,你可明白吗?”萧皇后认真道,几句话点醒代玉茹,脸色却忽然变得暗沉,略带几分惋惜。

她知道这次的事故应该不是代玉茹疏忽大意,将腰带制得不谨慎,而是有人故意在腰带上做了手脚!但作为掌事司衣,连别人这点心机都没有发现,提前做好预防,却也没有资格再当司衣了,这才是代玉茹被处罚的真正原因。

那代玉茹听了,瘫坐在地上,吓得有些呆住了。眼神痴痴的看着地上,已是无力争辩。因为腰带脱落之事,不管是不是她的疏忽大意,却是难逃失职之责。

过了半晌却又恢复了些精神,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道:“罪奴知错了,可皇后娘娘能不能开恩,再给罪奴一次机会,奴婢一定能查出来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代司衣不必费心了!这件事已经查清了!”萧皇后一脸得意的说,又道:“跟了我八年,也算辛苦,赐御酒一杯。”说完看了一眼墨玉,吩咐了一句,道:“多给家人些抚恤!”

“至于那个做手脚的宫女,先多让她受些皮肉之苦,再慢慢处死。”萧皇后气道,眉毛已是竖了起来,一想起在宴会上出的丑,却是气得血气上涌,无法释怀。

后宫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不严惩,难解她心头之气。况且,这也是对宫女们的警示,有了前车之鉴,见那宫女死得凄惨无比,谁又敢惹事,不守规矩呢!

那代玉茹知道萧皇后的脾气,下的命令也决不会改的,吓得身子已是瘫软无力,见也处罚了做手脚的宫女,倒也死得瞑目了,便任由几个侍卫将她拖下去,不再挣扎。

侍卫将她拖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正要行刑,却见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形笑着大步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壶清酒,在代玉茹跟前停下。

代玉茹本已没了生气,眼睛朦胧中忽然看了她一眼,却是意外。

“怎么,是你!”代玉茹冷语道,吃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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