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仪见杜妙汐退了下去,随即瘫坐在主位之上,神情暗淡下去,似是有些恍惚,又将那金钗拿在眼前仔细的端详,忆往昔百感交集,却不由得流下两行滚热的泪,慢慢滑过面颊,滴滴心酸。。。
“大人,这金钗可有什么故事吗?”素妍在一旁疑惑问道,她早就看出了周若仪的反常举动,见杜妙汐离开了,周围又无人,这才敢问。
“这金钗是薛贵妃的遗物。。。”周若仪叹道,这才回过了精神,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似是感慨万千。
只这一句,素妍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娘娘生辰的时候,皇上赏赐的礼物。。。”周若仪简单道,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已是有了些苍老的气色。素妍这才注意到,原来一向大气干练的周尚宫也会变老,连那整齐的发髻上也是微微见了几丝灰发,平时不见,今日却分外惹眼。
“十几年前,贵妃娘娘用了最后的心力,将它赠给了不该相信之人。。。”周若仪气道,浑圆的双目炯炯闪亮,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愤恨难耐。
她口中不该相信之人便是苏成涣苏太医。当时,薛贵妃早产,周若仪早早差人去了坤华宫找皇上,可通传的宫女却是一去不复返。薛贵妃中了毒,又刚刚产下皇子,身子已是等不及了,便用了最后的力气,将金钗赠予了苏太医,让他拿着金钗去见皇上,将苏太医查到的事情向皇上禀明,是关于萧皇后的惊天秘密,连周若仪也不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所谓何事!
她只知道,苏成涣拿着金钗,没有去见皇上,而是偷偷溜出了皇宫,一家人远离建康,从此音信全无,没了踪影。。。
如今,这金钗再现,本该在苏梨的手上,难道,难道苏梨便是苏太医的女儿吗?。。。那她进宫的目的,也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吗?
周若仪想到这,立刻将金钗仔细的收好,放在了一处妥帖的地方。因为这钗,若是被萧皇后看到了,无论苏梨有何目的,也定是活不成了。正所谓斩草除根,萧皇后宁可错杀,也是不会放过的。
她辗转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对素妍道:“千万小心些,不可再提这金钗之事!”
“素妍明白。不过,这金钗当真是苏梨的吗?”素妍好奇道,自是想替周若仪分担。
“也许吧。。。”周若仪轻叹了一声,却是笑了,金钗重现,也许薛贵妃陈冤昭雪的日子也便近了,或许,连萧皇后的秘密也可以寻出来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乏累了。。。”周若仪笑道,苍老的目光,似是一位老者。她隐忍的这许多年,委屈苦楚无处呻吟,也确是辛苦。若是苏梨进宫为了查清当年的事,她便看到了成事的希望,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这个担子,还是交给年轻人来挑吧,在她身上,已是压了十几年了。。。
她想到这却是满怀信心,欣慰的笑着。。。
“大人累了吗?要不要休息片刻。。。”素妍关心道,却是没有领会周若仪的意思。
“素妍,随我走一趟吧!”周若仪笑着说道,一副少有的轻松模样。
“去哪?”素妍疑惑问道,跟在周若仪的身后。
“浣勤院。。。”周若仪坚定道,心中已是打定好了主意。
“是时候坦白了,我那执拗倔强的老姐姐,十几年没有和我好好说说话了吧!日夜抱憾委屈,不过才比我年长两岁,看上去却是老了许多!还有瑞阳王刘暻暄,奴婢没有照顾好贵妃娘娘,让王爷从小没了母亲疼爱,实在有愧,奴婢却是没有面目与王爷说话!如今,也可以关心的问候几句了吧,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周若仪想到这,两行珍珠般的泪珠,又顺着面颊滚落下来,滴出一朵清洁的白色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清雅芬芳。。。
“为娘娘昭雪陈冤,是我一直再做的事,十几年的时光,每一年,每一天,每一日,烙印在我心里不敢忘却!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愿望就会实现了。。。”
周若仪想着,脸上泛起浅淡的笑意,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浣勤院的方向而去。。。
“周尚宫,您这是要去哪呀?”一个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熟悉,已是拦住了周若仪的去路,正站在尚宫局正殿的门口,才刚要入门,却见周若仪带着素妍正欲出来。
一句话,将周若仪的梦唤醒。她只觉得心上一番,抬起头来仔细的瞧了一眼,说话之人正是萧碧华身边的婢女,墨玉。。。
“原来是墨玉姑娘过来了。”周若仪笑道,随即冷下面孔,瞪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宫女,却是怒道:“你们这些没眼力的,墨玉姑娘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尚宫大人何必为这些小事烦心!安宁宫的事情可是够您劳心费神的了。。。”墨玉冷笑道,明显的话中有话。
“不过是本分之事,为皇后娘娘尽心竭力办事,哪敢不用心呢?!”周若仪谨慎道,言辞挑不出半点错处。
“好一个尽心竭力!”墨玉将话接了过来,有些意味深长,却是没有点破。随即又道:“尚宫大人如此费尽心力,想必事情已是理清楚了吧?”
“倒是有一些眉目了。不过,还没有查清幕后指使之人!白白让皇后娘娘挂心了!”周若仪故意隐匿道,不想将实情告诉墨玉。
“皇后娘娘挂心倒是真的。不过,尚宫大人没查清的人,说不定皇后娘娘知道,尚宫大人没查清的事,或许皇后娘娘也知道,还可以帮大人指出一条明路!”墨玉说道这,已是将话说的分明,抬眼看着周若仪,一副得意的模样略显几分同情,眼神已是变得冷漠了许多,也不像往日般客气恭敬。
周若仪也算是识人无数,那一瞬间,她却从墨玉的眼中看到了权利的光芒,虽然只有简短的一瞬,却是隐藏不了的渴望,或许,她早就觊觎着尚宫局掌事尚宫的位置,统领宫中各房宫女。。。
想到这,周若仪身上随即打了一个冷颤,心中一翻,知道墨玉这次来定不会是相互寒暄这般简单,从她的话音儿来听,或许,萧皇后已经查到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