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径自去找了周尚宫,将找到的香囊呈了上去。周尚宫见梅雪来了,先是一愣,十分责怪她自作主张,直接来找她,容易引起别人怀疑,暴露身份。
“这香囊有何玄机?”周若仪接过香囊,仔细的瞧着,见它竟有几分眼熟,不由得疑惑问道。
“大人,奴婢已是将安宁宫查了个遍,就只找到这一件与龙涎香有关之物,虽说这香囊十分的陈旧,上面的香气也浅淡的很,但以奴婢对香料的了解来看,这香囊里面装的应该是龙涎香没错。”梅雪说着,神情严谨,很是笃定。
“哦?只不过是一个香囊。。。”周若仪简单道,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吓得呆住了一般,那双锋利的眼紧盯着手中的香囊,反复看得仔细。
“这香囊是她亲手缝制的!是她。。。”周若仪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看那缝制的手工图案,针脚样式,心里暗自想道,已是确定了。
“梅雪,你先回浣勤院去,以免打草惊蛇,至于这个香囊,我定会调查得仔细!”周尚宫认真道,示意梅雪退下。
“是,大人!梅雪这就回去!”说罢,向周尚宫行了一个礼,急步回了浣勤院。
待梅雪离开之后,周尚宫忽然翻出前两日婉香送过来的那本香料记录,拿在桌上胡乱翻找着什么,忽然在一个名字处停顿下来,眼睛呆呆的盯着那个名字,像是被冰住了一般,许久静在那里未动,身上已是毫无力气可言。。。
那记录上分明写着:取龙涎香,齐昭仪!
齐昭仪,便是如今的齐贵妃,暻暄的养母!
这香囊也确是齐万祯亲手缝制的,还在里面放了些许龙涎香,送给了薛贵妃,说是有提神的作用。
周若仪想到这,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的那日。。。
当时的薛贵妃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平日里吃用的东西十分谨慎,都由太医署的苏太医检验之后,才可使用。所以,若是有人在食物里面下毒,定是会被苏太医发现的。
而那日午膳的时候,贵妃娘娘因为身子乏累,便想着早早躺下午睡,却见齐昭仪过来,二人像往日一般聊了几句,说笑一阵,齐昭仪便将一只香囊赠给了薛贵妃。
记得当时的贵妃娘娘并没有怀疑,拿在鼻前闻了闻,果然清香怡人,十分的喜欢,之后便一直贴身放着,未曾取下。
可过了晚膳的时候,贵妃娘娘却忽然嚷着肚子疼,十分难过,之后便早产生下了暻暄,随后心力衰竭而逝。。。
如今想起来,一切太过巧合了些。而且,薛贵妃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香囊,没有经过苏太医的检查,若是被人偷偷做了手脚,也并不是不可能之事。。。
因为当苏太医赶来的时候,确实说娘娘是被人害死的,只是没说是谁,又是如何陷害的。。。
但奇怪的是,之后赶来的太医,将薛贵妃吃过、用过的东西,连那香囊也一并仔细的查了一番,却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出来,只说是娘娘因为早产,心力枯竭而逝。。。
周若仪正想着,却是半点理不清头绪。忽见素妍带着几个宫女,从外面扭送进一个人来。。。
这个人周若仪虽不熟悉,但在宫里也是常常见到。她就是在齐贵妃身边侍候的秦姑姑,而且还是齐贵妃的贴身姑姑!
只见她穿着一身便装,倒是没穿宫女的宫服,身上背了一个小包裹,看衣着打扮似是要出宫去。
“大人,听秦姑姑的话说,她年岁大了,又身患重疾,贵妃娘娘今日应允她出宫,告老还乡去了。。。”素妍仔细道,看了一眼周若仪,似是有些深意。
周若仪本来没有在意,不过是一个年老的姑姑出宫,只要娘娘吩咐一声,在尚宫局做个记录,将出宫之人从宫女簿上除名,便可径自出去了。
但这秦姑姑跪在地上,眼神闪烁,又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可疑。周尚宫想着她是齐贵妃身边的宫人,已是侍候了十几年,倒是有了兴趣。
“秦姑姑一辈子在宫中操劳,为贵妃娘娘做事任劳任怨,却是辛苦了!”周若仪体恤道,却忽然话锋一转,脸上随即变了颜色,道:“只是如今重病归家,按理也应该多些金箔,不过,这离宫的事宜也要合着宫中的规矩来办!秦姑姑若要出宫,怎么也不来我这尚宫局知会一声?!”那秦姑姑听了,额头上已是见了冷汗,如三伏天的骄阳,打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是啊,不然,还以为是秦姑姑受不了宫中管束,私自偷跑出宫的呢!”素妍已是听出了周若仪的意思,忙将话接了过来,故意点破。
只这一句,那秦姑姑已是吓得瘫软在地上,浑身打着哆嗦。
“贵妃娘娘静心向佛,何必让娘娘为这些俗事扰心。不过,若真是姑姑私自的主意,想必贵妃娘娘也是不会包庇的。”周若仪冷漠道,一双眼似鹰般锐利,像是看进了秦姑姑的心里,让她瞬间遁了原形。
“大人饶命啊,大人!奴婢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啊,为求保命,这才想着偷逃出宫的。。。”秦姑姑吓得忙磕了一个头,苦苦哀求道,已是声泪俱下。
“姑姑是在宫里犯了什么事吗?如何就是为了保命这般严重?”素妍好奇道,她看了一眼周若仪,见她使了眼色,示意自己详细询问,连忙问道。
“奴婢在这宫里二十余年,一直本本分分,尽心尽力侍候主子,哪敢惹事呢!”秦姑姑委屈道,擦着脸上的泪痕,十分心酸。
“既然没有犯事,姑姑为何着急跑路呢?”素妍又道,步步引导。
“这个。。。奴婢。。。奴婢实在是不能说啊。。。”秦姑姑害怕道,已是哆嗦成了一团,竭力收敛目光,隐藏心事。却是让周若仪和素妍更加怀疑。
“秦姑姑,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尚宫大人自会为你说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素妍笑道,语气已是柔和了许多。
那秦姑姑听了没有说话,却是偷眼看了一眼周若仪,似是等着她发话,才可安心。
“秦姑姑何必纠结,我周若仪打理尚宫局十余年,可有哪句话说的不算数了么?”周若仪见秦姑姑犹豫,终于开了口说话,自是大气干脆,张弛有度。
“大人严重了,奴婢岂敢不相信大人的话!只是近日来安宁宫谣言四起,说当年薛贵妃是被奸人毒死的。。。奴婢怕是没有命留在宫中了。。。”秦姑姑害怕道,惶恐的样子,十分不安。
周若仪听了,身子微微一晃,原来是关于安宁宫的事情,更是来了兴致。忽然一改刚才的严肃模样,笑着却是步步紧迫,道:“姑姑实在是糊涂了,怎么也相信那些不实的传言呢?”
“若是传言非虚呢?”秦姑姑斩钉截铁道,反而没了刚才的胆小懦弱相。
反倒让周若仪吃了一惊,眼神炯炯的看着秦姑姑,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难道这秦姑姑,知道些什么吗?
周若仪想到这,心里实在疑惑,,面上却要强装镇定,不能输了气势,随即冷笑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似是无意间问了一句,道“哦?传言非虚?不知秦姑姑这话是和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