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他似是笑着,说了一句。
苏梨却是颇感意外,随即又开起了玩笑,道:“宫中盛传这安宁宫里有黑影儿闪烁,原来是你!”
暻暄听了摇了摇头,却是一脸的无辜,道:“非也,那黑影儿并不是我假意装扮的,我也正在调查此事呢。”
苏梨倒有几分意外,问道:“不是你!那究竟是谁呢,想要重提十几年前的旧事,又所谓何意呢?”
“你倒是看得远了,不相信这安宁宫会有怪异之事,倒认为是有人想以此做文章重提起旧事?”暻暄笑道,对苏梨很是意外,也越发觉得她不简单。
“世上的怪异之事确是不少,但这件却事在人为。”苏梨笑着,看了一眼暻暄,得意道:“我也是打听了一些消息,这安宁宫的传闻是今年才传起来的,而且愈演愈烈,往年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可见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不过,这人的目的,我却是猜不透了!”苏梨说着,紧了紧眉头,脸上带着愁容,也是没什么线索。
暻暄听了,也觉得有理,却道:“我原以为是惠姑姑所为,利用来打扫的机会,故意做做样子,让宫中之人忆起母亲之事,制造些舆论,说一些冤念太重之类的话,故而提起母亲是被害死的,也便会有人相信了。。。只是,并不是她。。。”
暻暄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惠姑姑早已是暻暄的心腹,她与暻暄暗中调查薛贵妃的死因,就连吴医员的事,也是惠姑姑打探出来的,只可惜,暻暄闻讯赶过去川界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那吴医员,已经被人灭了口。。。
“哦?可你为何猜会是她呢?”苏梨更加意外,不由得问了一句。
暻暄听了却是淡淡的笑着,道:“惠姑姑曾是母亲的贴身侍女,对母亲十分忠心,母亲去逝之后,她不愿意趋炎附势于萧皇后,便被分配到了浣勤院!若是宫中有人想替母妃平冤,她却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苏梨听了却是意外,眼中略带欣喜之色,却道:“如果惠姑姑真是薛贵妃的侍女,那关于贵妃的事她也便是最了解的人了!?”
“这个当然!”暻暄说着,脸上的表情微变,自是带了几分惆怅,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那幅肖像图,不由得感叹。
苏梨马上会意,知道他是想起了薛贵妃,连见都没有见过,不曾出现在他记忆里的母亲,不免伤感。
苏梨没有说话,下意识的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微凉中带着暖暖的体温,不再像之前那般寒冷。
“这是我的母亲!”
暻暄说着,嘴角边泛起笑意,盯着那画中之人,不免怅然,遗憾道:“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
“贤淑端庄,看上去很是和蔼近人!”苏梨笑道,安慰着暻暄,望着那幅画像也有一种亲切感,自是被贵妃的气质吸引。
苏梨仔细欣赏,忽然想起爹爹的嘱托,刚想向暻暄坦诚,却忽然听见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
她看了一眼暻暄,急得不知所措,再听那脚步声已是近了。。。
那宫女一推门进了内殿,空荡的房间里并没有看见苏梨的身影,原来是暻暄,见事情紧急,连忙拉苏梨躲在了屏风之后。
只是屏风后的空间狭小,两个人笔直着身子却是四目相对,只不过一瞬,苏梨的脸却是红了,刚想要往身后躲一躲,却是不小心被屏风的脚座绊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响声,自己身子不稳,也差一点摔倒。还好,那声音混着宫女推门的“咯吱”一声,倒是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暻暄反应也是迅捷,忙拉住苏梨,帮她稳住身子,让两个人更显尴尬。尤其是苏梨,却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了。
苏梨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宫女,隔着屏风,倒是也没看仔细,从缝隙间看那身形只觉得眼熟,她正在梳妆台前找着什么,手脚却是利落,翻看着各式首饰,随后又仔细的放好,不留下半点痕迹。
她又翻开了抽屉,从中拿起了一条丝帕,上面绣了一束幽兰,却是栩栩如生,仿佛那绣上的兰也带了香味,萦绕于鼻尖,丝丝留恋。看过之后,又将那丝帕放了回去,只是在关上抽屉的时候,却是不小心将那丝帕的一角留了出来。
苏梨在屏风之后看得仔细,这宫女实在不像是偷盗之人。
苏梨看了一眼暻暄,二人心照不宣,仔细的看着不露声色。待那宫女转身之际,苏梨却是看清了,原来是梅雪。
苏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梅雪在浣勤院可是十分老实的,果真人不可貌相,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乱翻了一会儿,似是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正在皱眉之际,忽见床榻边上有一处柜子,正要过去翻看,却是吓坏了苏梨,他们躲的屏风正在床榻之侧,梅雪过去,可是会撞个正着,正在担心之际,却听门外一声高喝,声音浑厚有力,略带几分沧桑,却道:“看见梅雪了吗?”
梅雪听了大惊,忙谨慎的推门出去了。
听那声音是浣勤院的惠姑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再寻梅雪过去。
二人立了一会儿,见房内确实无人,这才从屏风之后走出来。
“她再找什么呢?”暻暄好奇道,紧锁着眉头问了一句。
苏梨摇了摇头,叹道:“她是浣勤院的梅雪,平时可是最老实的,没想到。。。”
暻暄见她感叹,笑着安慰道:“宫中不乏带着面具之人,你在浣勤院以后可是要小心了。”
苏梨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金浩谦的话:这宫中又有几人是坦诚没有秘密的!也便不再感慨,算起来在房内待得时间也有些久了,便告离了暻暄,去了大殿,混在其他宫女之中继续低头打扫。
梅雪却是注意到了苏梨,看她独自一人从内殿过来,却是笑道:“苏梨,你这是去哪了?”
“啊,我刚才去院子里扫落叶,只是沉风不止,扫去了一层又落下一层,只觉得实在是徒劳,扫也扫不尽,便又折回来了。。。”苏梨说着,看了看梅雪,不觉得有些心寒。
梅雪也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却道:“又是秋天了,那落叶就让秋风去扫吧!先把大殿打扫干净,可要仔细些,一会儿姑姑还要查看呢!”
苏梨微微点了头,忽见惠姑姑从外面缓缓进来,脸上似是布满了愁容,晦暗无光。眼圈有些微红,好像刚才无人的时候,独自偷偷试过泪。。。
苏梨见了不免动容。别看惠姑姑平时严肃霸道,难以接近,但却是个忠心护主之人,也没有人走茶凉的世俗之气,一心想着旧主,不免钦佩,对她也是多了几分好感。
“都打扫仔细了?”惠姑姑厉声问道,一双冷目看着宫女,却是把心事都掩藏好了,任谁都看不出来。
“回姑姑,都打扫干净了!”宫女们自是恭敬,低身齐声说道。
惠姑姑微微点了头,每处都仔细的检查过了,还算满意。
“今日你们辛苦了,都回去吧!”惠姑姑说完,带着宫女正准备离开,可窗边挂着的帷幔不知怎么的,却忽的一下掉了下来。。。
伴着“轰隆”一声巨响,顿时吓得宫女大惊。
众人立目驻足,仔细的瞧着,更是吓得慌张失色,那帷幔挡住的地方赫然映出一个巨大的红色字迹来,苏梨仔细的辨认着,是一个“还”字。。。
宫女们吓得不知所措,一个个脸色惨白,嘴里慌张道:“是娘娘显灵了。。。娘娘显灵了。。。”
跟着,几个胆小怕事的宫女便吓得四散逃窜,跑出了安宁宫。。。
苏梨和惠姑姑也是吃了一惊,却是镇定的并没有动。
那惠姑姑更是大气,呵斥了吓瘫的宫女,让她们冷静些。而苏梨,却是盯着那字迹出神,也没有半点惧色,走过去仔细的打量着,用手指在那红色的字迹上涂了一下,碾开一看,竟是红色的颜料,不过是用来染衣服用的普通颜料,在宫中也是平常之物!
不过看那痕迹,应该有些日子了,因为颜料已经全干,并不是刚刚涂上的印记。
苏梨的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这颜料在司衣房很是常见,趁人不备,偷偷的拿些也不会有人在意,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想故意引起旧事?或是想重新调查薛贵妃的死因吗?
苏梨也猜不透其中的缘由,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