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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灾人祸

如果时间能够停滞不前,我愿意被大火炙烤着,多在妈妈怀里一秒,如果能够互换,我愿意那个离去的人是我,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它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最珍爱的从你身边消失。

左脸剧烈的疼痛和刺鼻的药味让我慢慢睁开眼睛。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阿布,他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棕色的布偶熊,我当然记得那是阿布爸爸出差回来给我和阿布买的礼物,后来因为妈妈和阿布妈妈闹矛盾,妈妈把布偶熊还给了阿布妈妈。

阿布一动不动的站在我床前,他表情惊愕的看着我。

我很想知道妈妈怎么样了,我想问阿布有没有看到我妈妈,当我要张口的时候阿布忽然把布偶熊扔给我,扭头从病房跑出去。

我跌跌撞撞的从医院病床上下来,我不知道谁把我送到了医院,我现在很想知道妈妈在哪里。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我每走一步路都感觉很费力,整个身子没有一点力气,嗓子沙哑。

这时候阿布的妈妈提着一些水果从病房进来,她看到我下床,丢下手里的东西赶紧把我紧紧抱住。

“阿姨,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妈?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妈?”当阿布妈妈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天妈妈也是这样把我抱在怀里以及发生大火的那晚她满脸是血的样子。

“微微不哭了,乖不哭了!”阿布妈妈哭着安慰我。

眼泪掉下来,我感到我的左脸像是被硫酸腐蚀一般的痛。我想用手去摸我左脸到底怎么了,阿布妈妈一把拉住我的手,“微微你的手不可以碰你的脸,弄脏了会感染的!”我不知道感染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脸很痛很痛,痛的快要让我窒息,我很想知道妈妈在哪里。

阿布妈妈让我躺在床上,说医生在给妈妈做手术,我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医生说我乖乖的妈妈就会好起来。阿布妈妈说完就被一个护士叫出去。

“她的遗体什么时候带走啊?”我很清楚的听到护士问阿布妈妈。可是我当时不知道那么护士说的遗体是什么东西。

阿布妈妈探探头看看我然后把护士从病房门口拉过去,我再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我紧紧抱着阿布扔给我的布偶熊,我忍着痛心里祈求妈妈能够平安。

时间是那么的漫长,每一份每一秒像是慢了无数个节拍,我不停的看着病房门口希望妈妈能忽然的出现。

我就那样眼睛不眨一下的呆呆等了一个上午,我很听话,我会乖乖的,我只希望能看到妈妈。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爸爸从病房冲进来,他看到坐在病床上的我,扑过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我看到爸爸所有的难过在一瞬间溃不成军。我紧抱着爸爸,爸爸的汗湿透了他的衣服。我是第一次看到爸爸哭,看到他那么绝望那么悲伤的哭出声。

后来是爸爸告诉我妈妈走了,妈妈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爸爸说哪里没有痛苦没有天灾人祸。

我问爸爸那么我可以和爸爸一起去找妈妈么?

爸爸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我们好好的妈妈在另一个世界才会开心。

我见妈妈的最后一面是那次大火中,妈妈出殡那天我在医院治疗我的脸,那天爸爸很晚才回来,我看到爸爸哭过,其实我也很想妈妈,可是我怕我提到妈妈爸爸会难过。现在我就剩与我相依为命的爸爸,我怎么能舍得他有一点点的难过。

每到半夜的时候我的脸像是被无数个蚂蚁撕咬一般,疼的我快要出汗,爸爸累了一天他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小心睡着了。爸爸真的是太累了,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心疼,我握紧拳头,咬紧牙努力不让自己疼的叫出声。

妈妈埋葬后我和爸爸住在医院,因为家没了,村里的人会每天给我和爸爸送一些吃的,只是从阿布给我布偶熊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阿布,我不知道阿布为什么不见我了。

爸爸每天都给我擦脸擦药,可是爸爸从来不让我照镜子,更夸张的他把能亮的照出人的地方都用纸遮起来,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做。

直到有一天,我自己一个人去了厕所,我看到镜子中的那个我,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左侧脸像是被撕裂过一样,那些卷曲在一起的皮肤,还有烂开露出白色的脂肪,镜子中的我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怪物。

我忽然明白过来阿布见我为什么是那种表情,我也明白过来爸爸为什么不让我照镜子。

那天我是那么平静,平静到我甚至想好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的面对爸爸,装作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脸是这么的恶心丑陋,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哪怕是自己欺骗自己。

因为昂贵的治疗费和爸爸身上没有钱了,我不得不出院,记得后来再也没有人来看我问父女俩,出院那天爸爸背着我,两个手里提着一些生活用品。

我知道这一切对爸爸来说是那么的沉重,可我却无能为力。

出院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因为家被烧了,爸爸只好背着我隔壁村的二叔家,我记得爸爸背着我走了好久才到二叔家,二婶在门口嗑着瓜子封着针线,她看到我和爸爸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快速的把一碗瓜子藏到自己的身后,然后警惕的看着爸爸。

“他婶你好,我弟弟在家吗?”爸爸欠欠身子很礼貌的看着她问。

“不在!”她冷冷的吐了两个字然后像是躲丧门星一样转身进去,把院子里的大门紧紧关住。

我和爸爸愣在雨中,当二婶进去的时候我和爸爸听到二叔问二婶:“外面的谁呀。”

“两个臭要饭的!”二婶的声音高调尖细。

“爸,二婶怎么这样?”我很小声的问爸爸。

爸爸把我往高背一点说道:“孩子没事,咱去别处找住的地方。”爸爸的声音很低沉。他背着我头也没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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