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曹建明兴冲冲的来了。他一进门就殷勤的给每人发了一根烟,对山哥说:“山哥,龙哥,开您的车去是吧?要不我们现在动身?”
“可以。不过曹建明,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的兄弟出了什么事,或者说你卖了我兄弟,你是在外面混的人,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你自己掂量清楚,走吧。”山哥站起来看着曹建明说。
曹建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马上明白了山哥话里的意思:“山哥放心吧,万无一失的事,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出卖大家的。”
龙哥走到曹建明面前,看着曹建明笑笑,拍了怕他的肩膀:“走吧。”他对曹建明说。
曹建明看着龙哥,自己打了个冷战,跟在龙哥后面上了车。
这一路无话,车上出奇的安静。车子开到市区的立交桥上,夏哥把车掉了个头,停在往回的走的路口上,这立交桥是新建的,为将来的高速公路做准备,所以这地方人比较少:“到了。”夏哥回过头看了看山哥说。
“哦。曹建明,你下来吧,看看你叔叔在哪里?”山哥对曹建明说。
“那我先去打电话吧。”曹建明看起来有点紧张,他回了山哥一句,拉开车门走下车来,他站在车门口点了支烟,四处张望了一下,朝不远处的一家有公用电话的小店里走去。
欣言脸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一双眼睛藏在长头发里,却透过车玻璃警惕的四处张望着,街上没有想象中的繁华,偶尔会有几个人从车旁边走过。曹建明靠在小店的柜台上打着电话,眼睛不停的四处张望着。一切看起来很安静,也很正常。
“欣言,你想多了,你看,多正常。”显梦用手指了指车外面,像是在告诉欣言不要疑心太重,又像是在劝慰自己安心。
欣言笑笑,没说话,依然是不停的观察着车外面的动静。
“车上太热了,我下去透透气。”显梦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也拉开车门走了下来。山哥看了欣言一眼,也下了车,安生见状,也跟着下来了,欣言也觉得很热,但他没有下车,而是从后面挪到了前排的座位上。
几个人站在车边上,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抽着烟。显梦看起来有点烦躁,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曹建明,对山哥说:“山哥,你们这儿等等吧,看情况应该没什么事,我过去问问曹建明什么情况吧,妈的,热死了。”显梦把烟头扔在地上,朝曹建明走去。
“怎么样?这么久?”显梦远远的就问曹建明。
“他说让我等一下。马上过来,可能还要一会儿吧。”曹建明说:“吃不吃雪糕?这鬼天气,热死了。”说完从小店的冰柜里拿了两支雪糕,递给显梦一支,靠着柜台啃了起来。
“******,我们这儿热的要死,他们竟然吃起雪糕来了。”山哥骂了一句:“再等一会儿就回去。这几个兔崽子,要不是不放心,老子打死都不干这事。”
“热死了,我也去吃个雪糕。山哥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帮你们带几支过来。”安生问山哥。
“我不去了。尿急,我找个地方撒泡尿再说。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山哥说着朝不远处的暗一点的地方走去。
欣言看着山哥笑了起来,他望着街上风平浪静的样子,紧绷的神经也有些放松。
不远的路上,走过来五个人,看起来很结实,他们身上背着个包,有说有笑的样子,欣言叼了支烟在嘴里,盯着几个人看着,他心里有点狐疑,打火机发出啪的一声响,把欣言自己吓了一跳。
显梦和曹建明也看到了这五个人,但是他们发现对方根本就没看他们一眼,又继续边说这话边啃着雪糕,这五个人走到显梦靠着的柜台边上,突然,两个人一把抱住显梦,显梦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条麻袋从显梦头上套了下去,显梦一下子就不见了,只看见麻袋被扎了头在地上拱来拱去。这两个人也不管麻袋里的人,转身扑向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的曹建明。
安生已经快走到显梦旁边了,却看见显梦被装进麻袋里,顿时吓呆了,回过神来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声喊道:“山哥,龙哥,快跑,有情况。”
山哥刚尿尿完,也看到了显梦那边的情况,马上往车边跑去,欣言亲眼看见显梦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被装进了麻袋,顿时急火攻心,冲下车来朝显梦那边跑过去,想把显梦救出来,他身上有刀,只要冲过去不让哪些人靠近,他就能割破麻袋放显梦出来,欣言心里这么想。
就这这时,从车不远处有四五个人拿着警棍冲了过来,欣言这才发现压着曹建明的其中一个人拿出一副手铐来,把曹建明拷上了,欣言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不是在外面混的,是警察。”欣言对山哥喊到,转身又往回跑。
夏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手打抖,他打火打了好几下才打着:“快走快走快走。”龙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夏哥说,夏哥好容易把车子打着火,车前面已经有人冲了过来,夏哥看了看山哥的位置,他知道不可能有机会掉头去接山哥他们出来:“先走。”龙哥一见情形完全不对,只好让夏哥开着车朝回去的路上加速驶去。
山哥带着欣言和安生本来是朝车子跑去的,见车子已经从路上上开走了,而对面的人已经跑到了离三个人十几米远的地方,本来是准备直接杀出去的,但是看见对方手上拿着警棍,知道动手不得。马上往左手边立交桥下路口的方向跑去。刚跑到下路口的一半,下路口处也有人提着警棍追了过来,就这样,山哥几个人被堵在了下路口的中间,根本无路可走。
欣言瞬间也慌了,一切来的太快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不过好在他头脑还没有彻底凌乱,他摸着口袋里的刀,可是看着冲过来的人手里的警棍,又没了底气,这大概就叫做贼心虚吧。欣言朝下面的公路上张望了一下,脑子里马上想起杨峰被他们逼的从二楼跳下去的情景。他看了山哥一眼,转身往追来的人的方向跑去。山哥见状,带着安生也跟着欣言后面往回跑,山哥心里大概以为欣言是看对方人不是很多,准备持刀硬拼着杀出去的,他很清楚欣言两把刀是不离身的。
欣言跑到离下面马路绿化带的地方,看了山哥和安生一眼,指了指下面,想都没想直接从六七米高的地方跳了下去!欣言快要落地的时候,本能一把抱着扑面而来的绿化带的小风景树,巨大的惯性把欣言甩的几乎跌落在地面上,欣言在地上打了个滚,在地上蹲了一下,大腿上的刀把腰顶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时间休息,顾不上脚疼咬着牙装作没事一样站了起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对上面的山哥和安生一挥手,山哥张望了一下两边快靠近的人,也一声不吭的纵身一跃,接着安生也跟着跳了下来,两个人都抱着了绿化树,除了安生抱着的一棵小树应声而断之外,三个人看起来几乎毫发无伤。
上面的七八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个人跳下去,他们万没想到这三个人会从下路口跳下去。欣言回了个头,对上面的人竖了个中指,转身朝旁边的小路上跑去,七弯八拐的躲在了一个小山坡的茅草里,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躲在了什么鬼地方。
三个人这才觉得肚子里像着了火一样的翻滚着,那是跳下来的时候被震荡的,又都捂着肚子不敢吱声。他们忍着蚊虫的叮咬,忍着茅草里的闷热,一直过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欣言这才状着胆试探着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站在马路边上点了支烟,警惕的朝两边张望着,直到确定安全了,这才回头把山哥和安生叫了出来,三个人尽量走在马路边的内侧,看起来狼狈不堪,不时四处的张望着。
就走三个人心神不定的走着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不远处,欣言刚要跑,龙哥伸出头来:“洪山,上车。”三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哥和龙哥。
“你们不是走了吗?”三个人顿时大喜过望。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车,脱了衣服问龙哥。
“就是从路口下去了,也没人追我们。我们把车开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掉了头,我们看着你们从上面跳下来的,准备要接你们,可是那边的人都在上面看着,如果一过来接,不就被发现了吗?所以看见对方的人到你们躲的地方找了一下走了之后,我们就在这条路上开着车兜圈子,看能不能找到你们,等你们出来。”
“现在去哪里?”夏哥现在看起来好了很多。
“回家再说吧。路上注意,如果有人拦车,马上下车跑,反正到君山县的公路两边都是田地什么的,好跑的很。”山哥说。
夏哥点点头,朝君山县城开去。一路无话,也一路平安的很,欣言心里有点诧异,但是心里忍着没说。
“夏哥,你叫点吃的吧,拿点酒上来,到我家里来,把车牌上的东西撕掉。”山哥拉开车门对夏哥说,夏哥应了一声,朝大排档走去。
“妈的,今天的事千万别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了,这人就丢大了。”龙哥一走进门,愤怒的把衣服扔在了椅子上说。
“暂时应该不会,都是自己兄弟,估计不会有人知道。”山哥躺在椅子上说完,站起来端起水壶咕噜咕噜一顿猛灌:“妈的,渴死我了。”他灌够了,放下水壶说。
“没想到他们真报警了。”安生拿出烟来,递给龙哥和山哥说。
“不一定是警察。如果是警察,回君山只有一条路,就算他们不在路上堵我们,只要一个电话打到君山公安局,我们也不一定跑的了。”欣言说。
“你没看见他们手里拿着手铐和警棍吗?不是警察是什么?”安生说。
“我说不清楚,但我感觉就算不是警察,但也不太像外面混的。”欣言摇摇头说,
“我也觉得不太像,如果是警察,怎么着我们都是跑不掉的。”山哥说。
“暂时不管这些了,显梦现在算是跑不了了,曹建明就更不用说了。”龙哥说:“曹建明要是出来了,看我不弄死他。”
“显梦爸爸有个同学在是市公安局里,好像是什么领导,估计弄出来应该不会太难,不过肯定要花不少钱,这种事可大可小的,公安局说了算。”欣言说。
“我明天托我市里的朋友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关在哪里的再说。这些事他们知道的很快。”山哥说。
“如果是公安局的人,按照流程,明天应该会带他们两个人到君山县城来抓人。安全起见,今天晚上我们住酒店里吧,不要住家里,万一曹建明把我们供出来了,直接来我家拿人就完了。有个准备好些。”龙哥说。
“显梦应该不会把我们咬出来的,就怕曹建明。我一直都信不过他。”欣言说。
“嗯。这个我知道,我明天还是给公安局的朋友打个电话了解一下,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具体情况,先要确保我们的安全。”山哥说。
“这个不好说。估计就算市公安局的人过来拿人,应该不会知会地方上吧。你打电话可千万得注意点,一点都不能透露我们的风声,要不然真没脸见人了。”龙哥说。
“知道。这几天都不要在街上乱逛,就住在宾馆里,看看动静再说。具体情况会有人帮忙打听的。只要有不对劲就赶紧走。”山哥说。
“******,你说这叫什么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丢人算是丢到家了,知道的人会说我们照顾小弟,不知道的人还说我们为了这点小钱搞出这么丢人的事来。”龙哥恨恨的说:“这个曹建明,别让我见到他。”
“事情已经出了,说再多都没用。只要曹建明和显梦不说,外面的人应该不知道是我们。”山哥说。
“但愿吧。妈的,去年老子被人砍的仇还没报呢,又弄出这样的事来,真是越混越回去了。”龙哥烦躁的把烟头掐灭了说。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正好这时夏哥买的吃的上来,欣言站起来伸手接了过去,放在桌子上:“山哥,龙哥,先别管了,吃点再说吧。”
“好,吃饱了就出去开房住吧。饿死了。”山哥说。
“欣言,你是怎么想的,那么高说跳就跳,我还以为你准备杀出去呢。脚才拆线,有没有事?”龙哥接过夏哥开着的啤酒,喝了一口问欣言。
“哪有时间想那么多?就是看到那地方有泥土,反正当时就想着不能被抓到,杨峰两层楼都敢跳,他有种我就没种了?狗急了还跳墙呢,有什么好怕的。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往水泥地上落,抱着树就行。”欣言咬着牙说完,跟龙哥碰了一下酒瓶子。
“幸好跳了。我刚才在路上想想,那边的人应该就是在那儿等着我们的,还好,那帮人离我们有点远,最主要是胆子也不大,稍微拼命一点,我们不可能跑得了的。要不然这个时候我们全部都在里面了。”山哥说。
“欣言,你脚还疼不疼?”龙哥问欣言。
“脚没事,昨天拆线了,当时有点疼,应该是惯性造成的。就是跳下来的时候肚子难受的很,像被火烧着了一样,火辣辣的感觉。”欣言嘴里含着炒粉,含糊着说。
“我也是一样,不过现在还好,有点恶心而已。”安生说。
“不管了,赶紧吃吧,吃完了开两间房好好休息一下。”山哥说。
后来欣言才知道,曹建明还真没骗他们,那个人的确是他亲叔叔,他叔叔跟他爸爸借两万钱是真的,他打他叔叔一个耳光也是真的,他叔不同意把钱还给他,而是要求还给他爸爸,曹建明不同意,他叔叔没办法,当时假装答应了给他钱。但当天曹建明一走他叔叔就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商量这个事情,他爸爸跟他叔叔说,自己管不了曹建明,要想曹建明懂事,只有把他抓进去,让他在里面吃吃苦头可能就会长点记性,曹建明的叔叔觉得他爸爸说的有道理,就通过他公安局的朋友带着工地上的人和协警一起来抓人,他叔叔并没有真的想过要为难别人,就是想给曹建明一个教训,没想到显梦赶上了,所以显梦也一起被逮了进去,至于后面市区里带人到君山县城去抓人,不过是做做样子,流程上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