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欣言也不答话,抢过华挺手里的白酒,跳起来照着自己前面的那个人头上砸去,这个人往后一仰,欣言手里的白酒打在了他的胸口上,这个人闷哼一声,仰面倒在地上,欣言一抹脸上的血,看着华挺竟然嘿嘿笑了起来,华挺人有点晃悠,被欣言脸上诡异的笑吓了一跳,只见欣言提着白酒,朝手上唯一有钢管正在打蔡乐乐和李武男的人冲了过去。
欣言这一脚跑的太急了,没注意到地上的钢管,他被这钢管一下子拌的飞出了四五米远,手里的白酒洒在了路面,顿时一股刺鼻的酒味弥漫开来。欣言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那个拿着钢管挥舞的人身后,跳起来一脚,谁知道这家伙竟然回头直接一钢管狠狠的打在了欣言的胸口上,欣言躲闪不及,也倒在了地上。
蔡乐乐趁机抱住了这个人的脚,李武男抱着另外一只脚,欣言没感觉到疼痛,爬起来从背后箍着这个人的两只手,蔡乐乐趁机站了起来,对着这人的脸上就是一拳,把他打的鼻血直流,先前倒在地上的人也爬了起来,抱着欣言一摔,欣言和被他抱着的人一起,也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安生一个人对付着杨峰,杨峰明显已经软了下来,满脸满身都是血,安生也是一样。刚才被欣言用白酒砸中的人见华挺正跟另一个纠缠在一起,也挣扎着站了起来,捡起钢管,照着华挺又是一钢管,华挺只能一闪,弓着腰顺势把拿着钢管的人抱住了摔倒在地上,另外一个也扑了过来,三个人纠缠在一起。
欣言死死的箍着这个人的胳膊,好让蔡乐乐和李武男下手。还在地上的人半跪着摸着钢管照着欣言后背就是一下,欣言往前面一扑,倒在了地上,他感觉前面有几个人跑了过来,一抬头,山哥正站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欣言很少拿出来用的长刀:“欣言,你的刀。”说完,把刀扔了过来。
欣言精神一震,一把接住了。他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咬着牙红着眼,满脸鲜血的狞笑着。他“锵”的一声把刀拔了出来,一米多长的长刀闪着寒光,看起来非常可怕,欣言想都没想举起刀朝地上的人砍去,地上的人大惊失色,伸出钢管一挡,把另外一个人拉了一把,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跑开了。
欣言也不追赶,山哥看着几个人都伤的不轻,马上跟龙哥把李武男和蔡乐乐扶了起来,低声说:“赶紧从菜市场走,有辆大客车在那儿等你们,车队里的,我们后面马上到。”
蔡乐乐和李武男相互搀扶着,喘着粗气对山哥点点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欣言提着刀往华挺那边冲了过去。还在跟华挺纠缠的两个人见欣言提着长刀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刀在地上拖着冒出来的火星像星星一样,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店里的杨峰,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
欣言冲进店里,山哥和龙哥也跟着过来,正在这时,几辆摩托车开了过来,车上跳下几个人来,手里提着钢管和刀,欣言一看就知道是杨峰的人,华挺从地上捡起钢管,两个人喘着粗气又要冲过去。对方的人大概是看到欣言和华挺的样子,有点害怕了,竟然不敢上前。
山哥和龙哥看着地上喘着粗气眼白向上的杨峰不能动弹,知道杨峰伤的不轻,马上把安生拉了过来,低声说:“你们马上到江边去,杨峰伤的很重,别搞死人麻烦就大了。”
伟哥马上扶着安生。欣言却完全没想到要现在走,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是一种癫狂的状态。欣言看着几个提着钢管和刀的人站在自己的对面,把刀一指,又要冲过去,山哥拉住欣言:“欣言,带华挺先走,华挺也伤的不轻,夏哥的车在那边等你,这边的事我来处理。他知道去哪里,我们随后就到。”
欣言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几个人,就像是没听见山哥的话一样,龙哥把欣言往边上一拉,接着十几个人冲了过来,手里也是提着刀,都站在了山哥的后面,欣言这才提着刀扶着华挺,跟着伟哥往江边走去,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刀似乎都拿不稳了,但他看着半倒在他肩膀上的华挺,满脸满身的全部都是血,他看起来已经陷入到半昏迷的状态,欣言只好强咬着牙,尽可能快点走到车上去。
龙哥看着欣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把衣服一脱,用手一指对面的人:“你们中间,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你们今天要是有种,尽管放马过来?来呀?打架,老子从出世就没怕过。”龙哥威严的盯着对面的几个人,怒吼了一句,身上横七竖八的刀疤像蜈蚣一样,几个人被吓的打了个冷战。
“你们都是李子通的人,告诉李子通,他今天伤了我的人,我会找他。”龙哥说完,拉了山哥一下,两个人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对自己身后的人说:“记住他们的样子,谁要敢动一下,给我往死里弄。”
山哥和龙哥这才急急的赶了上来,两个人一个扶着欣言一个扶着华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车边上,把欣言和华挺一起扶上了车。龙哥对夏哥说:“夏哥,快走,我们这边的兄弟伤的都很重。”
欣言后来才知道,其实杨峰并不是李子通不让他出来,而是他家里有事回乡下住了那么久。当天因为他一个很好的朋友回家他才从乡下赶了过来。崔有志其实跟杨峰很熟,只不过欣言不知道而已。那天晚上,本来欣言几个应该是平安无事的,正是崔有志偷偷跑到杨峰那儿,把欣言这边的情况都告诉了杨峰,杨峰本来想将计就计给欣言设个圈套,加上听崔有志说欣言只有五个人而且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没有找很多人,而是挑了几个下手狠的,可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欣言几个完全就是拼命去的,结果,两边都吃了大亏。而崔有志知道自己捅出了大篓子,自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哥看着几个人上车,迅速关了车门,加速往公路上驶去。
欣言的脸上还在流血,手上也全部都是血。灰色的衣服上也满是血迹。穿在身上黏黏的。华挺躺在心的怀里,微闭着眼睛,血流了满脸,看不清他的模样。安生躺在后面的一排,蔡乐乐正搂着他。
“夏哥,车上有灯吗?开一下。”欣言的气喘匀了一些,对夏哥说。夏哥回头看了一眼,把车上的灯打开了。
车灯一打开,欣言被狠狠的吓了一大跳,龙哥和伟哥都围了上来,华挺的喉结下面有一处刀伤,刀口正裂开着,能看见里面白色的气管。他喘气的时候,气管在裂开的刀口处上下抖动着。华挺的头上横七竖八的有四五道长长的口子,看起来很深,还在往外冒血,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华挺安静的躺在欣言的怀里,半闭着眼睛,偶尔痉挛一下,偌大却封闭的车厢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华挺,华挺。知道我是谁吗?”欣言焦急的对着华挺喊叫,自己脸上的血也滴到了华挺脸上。
“欣言,你看安生。”蔡乐乐在后面对欣言叫到。
欣言一看,安生也是满脸鲜血,嘴巴微张眼睛微闭,他的头上跟华挺差不多,也是横七竖八的口子,手无力的垂在座位下,还在滴血,蔡乐乐把安生的手轻轻抬起来,一个刀口横在腕子上,一动,又在往外冒血。
“欣言,别让他们昏过去了,打他掐他都行,千万别让他们昏迷过去。”山哥见到两个人的样子,也着急起来。边说着边伸手去拍华挺的脸。
“华挺,华挺,听到我说话吗?别睡觉,快点,别睡。听见了答应我一声。”欣言听见山哥这么说,马上使劲的打起华挺的脸来。伟哥也赶紧蹲在安生的脑袋边上,使劲的在他脸上拍了起来。
“嗯,疼。”华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弱弱的说了两个字。
“我知道疼。我也疼,但是不能睡觉,听见没?不能睡觉,你别怕,山哥龙哥都在的。听见了没?听见了没?”欣言听见华挺回应他,心里一松,赶紧又接着拍华挺的脸。
“欣言,要摁住他头上的口子。”龙哥见华挺还在出血,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用力按在华挺头上,华挺疼的打了个冷战,欣言赶紧把他抱紧了。
后边的伟哥见安生好像清醒了一些,也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压在安生的头上:“安生,我是伟哥,听到了吗?别怕,我们都在,没事了。”伟哥边压住边对安生大声说。
安生吃力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的衣服都迅速被血浸透了,山哥和蔡乐乐也跟着把衣服脱了下来,一起压在两个人的头上。
“欣言,你怎么样?”龙哥帮欣言一起照顾华挺,一边问欣言。
“不知道。手胳膊很疼,但是可以动。背上疼的厉害,胸口也是。被钢管打了好几下。”欣言咬着牙说。
“洪山,你来抱着华挺吧,我看看欣言的伤,你们两个呢?”龙哥又转身问蔡乐乐和李武男。
“就是身上疼的厉害。头上没事,被玻璃渣子溅到了。”蔡乐乐说。
“你们都站起来,我看看你们的伤。能站起来吗?”龙哥轻声问。
“可以的,刚才还不觉得疼,现在感觉到疼了。真的很疼。”蔡乐乐边说着边和李武男龇牙咧嘴的站起来。
“夏哥,你把车开慢点。”山哥慢慢的把华挺搂在了自己怀里,回头对夏哥说。
欣言小心翼翼的扶着座椅慢慢的站了起来,龙哥帮欣言把衣服轻轻脱了下来,欣言的背上有好几道道紫色的钢管印,从肩胛骨到腰上,胸口也有两三道,手胳膊上也有好几道印子,龙哥捏了一下欣言左手的关节上,欣言“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赶紧把手缩了回去。龙哥又查看了一下欣言的脸,还好,欣言的耳朵边上只有一个小口子,手上虎口的地方也就是被震开了口子而已,看起来并无大碍。
龙哥又查看了蔡乐乐和李武男身上的伤,他们身上看起来要比欣言略微好些好看一些,但脸上的小口子要多一些,伤的都基本类似,都是被钢管打中之后的紫色印子。除了安生跟华挺,欣言也算是重伤了。
“欣言,我们现在去彭水,就是你家那边。我的兄弟已经在等我们。他们联系好了医生,你别担心,华挺和安生都是硬伤,就是失血过多,我当初也是这样,这种感觉我知道,应该没什么事。”龙哥看着华挺和安生,安慰着对欣言说。
欣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眼睛却盯在华挺和安生身上。
“杨峰今天晚上几个人?”龙哥问欣言。
“七个。都是拿钢管。我们怕是圈套,跟了两个多小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才动手的。我们都是带着菜刀去的,结果刚动手,他们其他的人就都冲了出来,菜刀太短了,所以吃亏了。。”欣言说。
“我看杨峰的样子,应该比你们伤的重的多。地上还躺着好几个,估计都伤的不轻。你们五个小孩子打七个大人,已经赢了。”龙哥点了支烟塞进欣言的嘴里,又把烟递给蔡乐乐他们:“华挺,抽烟吗?”龙哥大声对华挺喊到。
华挺吃力的点了点头,山哥笑笑,点了支烟塞进了华挺的嘴里,华挺用力吸了一口,伟哥也点了一支在安生嘴里,两个人面无血色惨白惨白的脸上,竟然看起来不像刚才那般痛楚了。
“今天晚上要不是乐乐用啤酒瓶子砸,我们都要躺在那儿,没有一个人跑的出去。”欣言咬着烟嘴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
“后面的事我们来办,你们别担心,你们养伤的事我们都会安排好。暂时好好养伤就行。你们今天这场架打的相当有气势。没给我们丢人,我们接到消息就马上赶到了,不过要是我们晚一点你们可能真吃大亏了。”龙哥说。
“快到了。我把灯关了。”夏哥回过头对龙哥说,说完就把灯关掉了。车子从彭水镇的街上穿过,拐了个弯,停在了没有几户人家的房子边上,欣言接着窗外的灯光一看,外面正站在好几个人,头上有一个牌子,写着彭水诊所几个大字。
“这地方我熟悉,以前经常在这儿。”欣言心里暗暗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