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山自古以高沟深壑为地势险要之地,兵甲交接,实为易守难攻,南襄远来之兵依地势也已环山而扎数月,青阳之兵知其难攻,且士气正足,避其锋芒遂罢战坚守,待其时机。故南襄之兵几往未攻破其城。其山北侧有崎岖小路,名曰狄道。时寒天几得暖阳,故道路积雪已有融化。虽有泥泞,然易可通行。
偌大的校场,兵甲整顿待齐,孙眻站在三军将前,孙江立于右侧,自昨日得陆康传信知今日近黄昏时刻,青阳之兵会押运粮草从狄道而过,孙眻便即刻点兵整装待发,风中寒立,士卒站立虽有恍恍之态,然知粮草在前,士气却是满满。
锋利的矛透折的寒光,映着庄严。孙眻亦银盔束甲,腰配宝剑,粗眉浓眼此刻也衬得几丝征伐之气。鼓噪三鸣,孙眻便号令军队出征。
待临出营寨大门时,忽然后面突有一人气喘吁吁跑来。
孙眻微微皱眉,不悦的说道:“二弟可是要随我出征?”心里却是害怕他与自己争此唾手可得的功劳。
孙江缓了缓气说道:“我自当奉行兄长之命坐守军营,然心中颇有担忧,故跑来告知兄长。”
“何事可忧?”孙眻骑在马上,眼中颇有不屑的说道。
“狄道之路,颇为难行,兵马交接,易进难退,恐敌军会有人马前来接应,弟担忧兄之安危,若两军交战,兄难退矣!”孙江颇为诚恳的说道,并没在意到孙眻的眼神。
“只不过是夺个粮食,且敌军岂知我会偷袭,纵然有人马接应,我率兵千余,在此小路已然势众,又有何惧!二弟多次出言不吉,只恐是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吧!哼,既如此不信我用兵,你我可约于戌时,我定当凯旋归来!”
听完孙眻一席话,孙江皱了皱眉头,说道:“也罢,便以戌时为约,兄若归来,弟自当摆宴庆功。兄若不归,我便率军接应。”
孙眻没作回复,冷笑一声,策马离去。
时天色将暗,崎岖的小路上,一队人马惶惶而走着,押着粮草的车轮并不灵活的向前趋动着,风草屏息,却依旧有厮杀之气隐隐浮动。
忽押粮人马中有一人似有察觉到什么,便大喊,南襄兵来此劫粮了!原本寂静的小路,一时兵戈交战,死杀喊声不绝于耳。青阳之兵势弱,虽后来之时有接应军队相援,然也没撑得几时,便弃粮奔走逃散。
孙眻见状,在马上抚掌大笑,朝手下的士兵说道:“青阳之兵如此不堪一击,此乃天赐我粮,运势在我,当帅众将追击!直捣青阳大营,一战必可成功!”说着,挥动马鞭,号令一百将士在狄道看守夺来的粮食,率领余下的兵士便朝青阳之兵逃散的方向追去。已然忘却与孙江之约。
孙眻率军朝着逃散的士兵方向追了几里后,却进了一丛林,天色此时已暗,逃散的敌军已经难以看清踪影,林中窸窸窣窣的树叶偶尔被风掠过,有些破落的枯叶上还残存积雪,透折一微白光。
一旁的副将见状骑马上前,对孙眻低语道:“将军,常言穷寇莫追,时天色昏暗,我们人马又处在丛林中,无有野兽出没,亦恐敌军暗伏,不如先撤军回营吧。”
孙眻听后略作思考便道:“后队改前队,撤军回营!”
话音未落,却见四周灯火通明,高举的火把已然成环围之势,其人数比之孙眻多几倍有余,孙眻的军马瞬时躁动不堪,直见从林中骑马走出一人,待到孙眻面前微微笑道:“孙将军可还认得在下?”
“哼,哪里来的小卒,我怎会认得?既知我威名,速速让道予我军撤离!”
“哈哈,天色昏暗,将军不妨细细观看,再说不认得在下也可。”
孙眻闻言,眼角微瞥,心中一惊,脱口言道:“你。。。。不是那个传信的哨卒嘛!”
一旁陆昂大笑,“正是在下,受上官都督之命,在此已候多时,上官都督言道死也需让将军死的明白,哈哈。”
孙眻已有恐惧,微微颤言:“中了你等苦肉计了!可恨!都怪孙江那小儿自恃才高,连累我至此!”说着转马想逃,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陆昂一声令下,包围在四周的青阳之兵已然冲杀出来,前有堵兵,后有陆昂与之厮杀,孙眻最终被陆昂一刀斩于马下,所剩南襄之兵见状,无有遗漏,尽皆投降。
营中,已过戌时,营帐外不见丝毫马蹄踏征归来之声,也不闻报战况如何,孙江心里隐隐不安,随即调拨军队,留五千人马驻守营寨。自领六千人马前往接应孙眻,走至狄道,突见前方有士卒百人押粮而立,旁举孙氏大旗,孙江心中一惊,骑马上前问道:“你们在此押粮,孙将军去哪了?”
士卒中一人低微回应道:“孙将军去前方追残兵,说是青阳之兵不堪一击,时运在此,一鼓作气,要直捣青阳大营。”
孙江听言满脸急色道:“此敌人骄兵之计,吾兄危矣!”
话未落,却听狄道上方陡壁处传来一语空灵之音。“孙将军果真是聪明人,这么快识破在下雕虫小技,只可惜孙氏一族大权在孙眻之手,难施将军之才啊!”
素裹银装,月光之下,陡壁之上,江宛凝款款而立。
孙江并无心贪恋此等美色,亦是天黑难以看清,疾言厉色道:“你为何人?一介女子,胆敢出此言语!”
夜色下,江宛凝听闻嘴角微微一笑,正待回答,却不料旁边男子抢言道:“在下青阳之将上官洛,方才言语之人为在下上客,惜将军智谋足虑,叹奈何屈身南襄偏远之国为臣,落得至此!若将军深明大义,归赴我国,我当奏明圣上将军之才,他日功绩定会青史留名,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孙江听闻怒言道:“生为南襄臣,死为南襄鬼,岂可为区区功名苟且屈身,哼,正愁难捉敌首,今是你上官洛自来送死,休得怪我!”
江宛凝听闻此语,似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有惋惜的说道;“恐南襄之地亦留不下孙将军忠魂吧,孙氏势大,其兄霸横已久,已难为你国圣上所容,要不怎能留你兄弟二人战与不战之间争执,调顾淮决策一军的都督前往勘粮此等小事!”
孙江闻言,一怔。似有所悟。
时而,江宛凝已下令放箭,铺天盖地沾有火的箭射来,只见粮袋之中并不见粮草衣物,填充之物乃是柴草,遇火焚烧,遇草即燃,连绵不绝,狄道亦成火道,孙江军队方阵大乱。
孙江看到此等景象,乱阵之中大喊撤退,然有士卒奔走逃散告知后路已被敌军截断,孙江只好往前冲,连冲重重包围,却又迎一队人马,为首便是陆昂。陆昂奉令斩杀孙眻后便立刻赶来狄道形成围堵之势,挡住敌军前进,不巧正遇孙江,此时孙江才大悟中计,便和陆昂奋起厮杀,只是重重突围时身边兵将已不足,大战几百回合不分胜负,终因力竭被陆昂找准时机斩杀。只是,这次,陆昂似乎并没有方才那么高兴。
孙氏二兄弟斩杀后,青阳之兵会合南襄营前,一时势大,南襄之兵尽皆归降,也有忠烈之士,大多是受过孙江恩惠,奋起反抗,只是势单力薄,只有落得被杀,上官洛听闻,传令将孙江和那些忠烈之士厚葬,一时,众将归心诚服。
占领南襄之营后,上官洛依江宛凝之计命一士卒携孙眻将军印求援,诱使周边两城倾兵救援,而后,分路设计埋伏路旁,使得两城救援之军死伤半余,又趁两城空虚之时便派人马攻占,两城之将回到城门之下方知中计,遂携零散将士回逃南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