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流水帐,世界转来转去就是那么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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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吃着早餐,听艾尔萨报告。
什么西泽国已经恢复交通,国门大开,允许国人外出、外人进入,通商恢复正常。
物价一天比一天高。各地商人早就屯货待在邻国,两天前成百成千商人满载货物拥进重新开放国门的西泽国,价格普遍高三到五倍,尤其是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原本3铜币的抬价升了百倍,商人非300铜币不卖。
“将军!”艾尔萨停下报告,看着狼吞虎咽、几千年没吃过东西的洛洛克、卡萨、童恩和霍根。
桌上狼藉一片,四人就像逃狱的强盗,放纵肠胃风卷残云,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上身都倾到台面上去伸手拿盘子的食物。
“艾尔萨!”洛洛克嘴里塞着烤鸡腿,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抓着野猪肉片,嘟囔道:“你不来点吗?嗯,好吃,香!”
休养十多天后,他身体基本复元,浑身是劲、心情开朗、胃口大好,填鸭子似地猛吃猛喝,肚子都滚圆胀起,也不怕撑爆。
卡萨、童恩和霍根死气沉沉睡了四五天,醒来后跟食物结下深仇大恨,每天从早吃到晚,肠胃伸缩性好到惊人,多少食物都放得下!
艾尔萨轻轻吐了口气,说真的,即使三天没吃东西,看到他们吃相,也绝对倒胃口,龙肉都吃不进。
“将军!”艾尔萨缓缓道:“外地商人可能有过秘密协商,故意抬高物价!这么下去,西泽国的经济迟早会被搞垮!”
“不买他们的!”洛洛克咽下哽在喉咙的食物,拍着心口灌下大口酒,含糊回道:“过段时间,他们卖不出去,自然会降价!”
商人长途而来,货物卖不出去,带回原地,连保管费、管理费、人工费、运输费等等支出都赚不回,亏死,即使吐血大贱卖也得甩卖出去。
洛洛克出身低微,什么下三流人物没见过,商人,跟我奸,奸死你!
“将军!”艾尔萨柔和地说道:“国家跟商人打交道,不能意气用事。商人亏本回去,会到处宣扬,很长时间内,没人敢再到西泽国经商的!
西泽国要复苏到战前物资生活水平,至少要三到五年时间。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有经济来往、货物流通,西泽国很快就会陷入粮荒、物品紧缺等等问题的。
到时再求外地商人跟我们交易,会更加被动!”
面对外地商人抬高生活物品价格、食物价格情况,艾尔萨启动“应急机制”,国家高价收购外地商人货物,低价卖给国民。即使这样,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勉强维持国民的温饱。
更严重的是,仅仅四五天时间,国库几乎“清零”!
原西泽国王为准备“南征”,国库基本用在“备战”,存金本来就少。
“艾尔萨!交给你去处理吧!你办事,我放心!”
艾尔萨漂亮的脸蛋突然涨红,深深吸口气,胸部起伏,温柔的声音爆发式地大喝一声:“将军!”
“笃——”食物从手里滑落,掉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洛洛克四人瞪着惊讶的眼神,呆呆地望向艾尔萨。温柔的猫咪发作起来,不比“母老虎”气势差多少。
“将军!”艾尔萨若无其事模样,脸色缓和,声音甜柔,面带笑容:“用膳后,请您马上召开西泽贵族会议!”
一份份文件从艾萨包里拿出。
《西泽国十年经济报告》、《矿产分布、开采及经营状况》、《农业发展现状》……林林总总,上百份文件,全是“精华版本”,艾尔萨日夜劳作,案犊埋身,批阅、分析、整理而成的。
“将军!这些文件,请您务必在今天内批阅!”艾尔萨沉静地说道,声音含有施压的味道。
艾尔萨和洛洛克相处十多天后,终于掌握“诀窍”,对付洛洛克,必须“态度强硬”,否则,他会把所有文件点着火烧掉,然后将责任全部推给身边的文书,责问他们把文件丢哪去了,搞得自己想“听”都找不到。艾尔萨忙不过来,专门给洛洛克安排了十个文书,由他们读给洛洛克“听”。
不过,艾尔萨超人的“记忆力”,总能当场就背出被烧文件的内容,逼洛洛克一字不漏地“听完”,然后请洛洛克口头“批示”,艾尔萨代笔。
最多的“批示”就是“好!”、“就这样办!”“你去处理吧!”诸如此类,说了等于没说。
“将军!请您继续用餐!”艾尔萨又拿出一份文件,是关于早餐后就要召开的“西泽贵族会议”的会议内容,一连读给洛洛克听,一边做着解释,提醒洛洛克哪些是重点,哪些是必须在什么时间采取措施解决的问题。
洛洛克的“胃”有点抽经了,哪还吃得下啊,唉,这就是“将军”的代价!
童恩三人同情地看了大哥一眼,两手开动,利牙撕咬,继续埋头清理“战场”。
“我还是喜欢陪爱洛斯到处跑!”洛洛克将军叹了口气,回想着过去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日子,那清闲,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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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上午10点,西泽贵族会议。
西泽王室宫殿的“聚餐厅”被改作会议厅。数张大圆桌,水晶制成。上千个西泽贵族满怀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他们新的“老大”,西泽将军洛洛克。
西泽将军一直深居宫殿,神秘莫测、大名远扬,贵族们都不清楚他是什么脾气,大气不敢出,个个肥肠油面、笑容堆得小山高,看着洛洛克。
洛洛克身穿将服、披着将袍,两眼虎视眈眈,单独坐在最前头中央圆桌。
艾尔萨笔直挺立在洛洛克身旁,向贵族们说明会议主题,要求贵族共同解决西泽经济困难状况,首要问题是“民生”,以及提出对付外地“奸商”的策略。同时,各贵族代表可向洛洛克将军递呈他们最希望获得解决的问题。
艾尔萨在几天前就让人通知所有贵族,要求他们做好准备。大、中、小上千个贵族私下已经开过会议,决定向西泽将军提出自己的“需要”。
贵族们都希望能从中捞到自己的好处,满怀希望而来。只是惊惧洛洛克的“名气”,草莽军人霸道蛮横、开口闭口打打杀杀的作风,小心翼翼,看风使舵,瞅准西泽将军脸色、脾气办事。
艾尔萨说完后,俯身面向洛洛克请示:“将军,您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吗?”
她已交待洛洛克,一定要“逼”贵族们表态,愿意倾囊解决经济上的困窘。
“嗯——”洛洛克拉长调子,所有的贵族屏气静听,“国家困难!非常困难!”
他停下话语,扫视众贵族,每个接触到洛洛克眼神的贵族都陪上笑脸,心里忐忑不安,安静地等着西泽将军说话。
沉默,异常漫长的沉默。贵族们面面相觑,西泽将军只盯着他们看,再没吐出半个字来。
没有人敢吭声。
会议室,宽大亮敞,陷入灰色般的沉默。似乎连风都不会流动,死气沉沉。
汗流遍体,贵族们额头挥汗如雨,昂贵精美的华服湿嗒嗒,周围汗酸味涌动。他们,也搞不清楚,是热出汗,还是吓出汗!
西泽将军只说“国家困难!非常困难!”,然后就盯得他们心里发毛,该不会采取强制手段,没收他们的私人财产“充公”吧?!
“嗵——”
一声清脆指节敲击桌面的声响,惊动所有人的心弦!
洛洛克右手屈指敲击桌面一下,吊起所有人的心悬在喉咙,七上八下,卡住!
“诸位!”洛洛克背着艾尔萨教自己的“台词”,“说说——”
又停顿一下,贵族们的胆都要吓破了!
“应该怎么办?”
洛洛克的话语含着无限的韵味。
短暂的沉默。贵族们你看我,我看你,又不敢当着西泽将军的面交换想法,陷入沉默。
洛洛克的脸色难看起来,阴沉。
不能再沉默了!大贵族代表害怕西泽将军的“忍耐”已接近“极限”,历史上战争非常时期,军队没收贵族财产的事多有先例,不能让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大贵族代表站起,卑微地向洛洛克鞠躬表态:“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贵族们清楚,采取“合作”态度,等国家经济起色之时,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会有“回报”的。如果被强行“没收财产”,那只能当乞丐去了。更有可能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凄惨下场!
跟军人打交道,就是在“钢丝上走路”、“刀口上营生”!
洛洛克微笑着向表态的大贵族代表点点头,爽朗回应:“好!”
众贵族完全绝望了,这是一场“抢劫会议”,来了就别想安然回去,怎样都要“割下一块肥肉”贡献给西泽将军。否则,小命难保啊!
西泽贵族历经“南征”、“保卫战”之后,私人军队已经全被编入国家。他们的武装力量被御下,面对“在二十万敌军中取敌将头颅”的西泽将军,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艾尔萨看出贵族们的神经临近崩溃,“压力”够大了,现在是给贵族们“糖”吃的时候。
“诸位!”艾尔萨平静、柔和、清晰的嗓音让贵族们提起精神,静静地听着。
“诸位不要忘了!”艾尔萨微笑道:“我们,是受到奥斯帝国保护的!奥斯皇帝,就是你们的后台!”
刚刚掉入三千尺下寒冰冷窖,完全陷入绝望的西泽贵族又燃起“新的希望”。艾尔萨的意思是,只要西泽国经济复苏,所有贵族的付出都会获得“回报”,而且“付出越大,获得越多”。
换句话说,西泽贵族不仅仅是跟西泽将军“交易”,而且是与奥斯皇帝进行着“交易”!
艾尔萨出示奥斯皇帝“诏书”,皇帝号召西泽贵族共同为国家渡过“困境”出钱出力,并承诺“朕与西泽心心相系”!
气氛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贵族们喜气上脸,先前大难临头的模样一扫而光。
“将军!”一个大贵族献媚道:“我们为将军准备了欢迎会!不知道将军能否赏光?”
众贵族七嘴八舌附和,生怕洛洛克将军不答应赴宴。现在他们明白,洛洛克不是要“白抢”他们的财产,洛洛克是需要他们的“帮助”,双方关系立即建立。
一种“互惠”的商人关系。贵族与国家,某种程度上,是商人关系。贵族出“钱”,国家给“权”,钱势互惠、联姻!
目前,西泽贵族失去原“西泽王室”的势力依赖,完全脱离国家“权力”,只是有钱人罢了。他们非常迫切期待获得西泽将军的力量,重揽国家“权力”!
没钱不如有钱,有钱不如有势,有钱有势才是“王道”。
“好!”洛洛克非常大气地向众贵族回应:“本将一定到场!”
戏终于演完,洛洛克舒了口气,这“将军”真不是“人做”的!
剩下的具体细节全部交由艾尔萨与众贵族商讨,双方共同商策、签订文件,共渡难关。众贵族也非常乐意直接跟艾尔萨打交道,面对西泽将军,他们的心始终诚惶诚恐,说句话都要想半天才敢说出口。跟年青貌美、气质高雅、知识通达、精深治理之道的艾尔萨说话,便如沐春风。
洛洛克的“阳刚”,艾尔萨的“阴柔”,这“刚柔相济”、“恩威并重”的双弹簧搭配,撑起西泽国,日渐强盛。
富国强兵之道,就是在两个少年默契配合下,逐步走上轨道。奥斯皇帝识才、用人之力,可见一斑。
洛洛克趁机溜走,回到卧室,换上简装,三两下纵跳,越过深宫围墙,跑到王宫外,溜达、溜达。近一月来,他第一次踏上乡间小道,远离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宫殿,重新回味自己逍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