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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恶魔(五)

人影扑来,张手抢老村长手里的毒药瓶。他呼喊“爷爷”,这一声叫喊如雷贯耳,老村长全身一颤,抓着毒药瓶的手抖动,毒液流出。

他微仰起脖子,张口对着瓶口,毒液延光滑瓶口滴下,只需要几秒时间落入老人口腔。

人影伸过来的手已来不及阻止悲剧发生,张开的五指离老人仍有一指之遥!

“炼金术!”人影呼喝一声,掌中亮起夺目奇光,“万物化石!”

光亮扎得老人闭上双眼,张大口等待死亡溶液滴进。一只温暖的手抓住老人右手,轻轻拉下老人握着毒药瓶的右手。

老村长惊讶睁开眼睛,毒液竟没有滴下!

映入眼内的是一个身材瘦长、面色苍白的青年人,他温柔注目老村长,一手轻轻抓着老村长右手。

老村长低头看手中毒药瓶,惊得说不出话。

毒药瓶仍握在手中,只是已经变成“石头”,流出的毒液垂涎在瓶口外,连接瓶身粘作一处。毒液,已不再是液体,而是“石头”!

“小伙子!”过了很久,老村长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青年,“你也会炼金术?万物化石,将世间万物转化成‘石头’,我的孙子也曾用这种神奇的炼金术救过我!”

青年握着老人的手颤抖,轻轻松开。

“爷爷!”青年哽咽着嗓音,“您这么做,您的孙子又怎么会安心呢!”

老村长呆呆地楞站着,过了会才看着青年问道:“小伙子,你是哪村人?我从来没看过你,应该不是邻村的吧?”

青年人没有回话,伤感而痛苦的眼神流露。

“有什么伤心事吗,小伙子!”老村长温和说道:“有什么伤心事都把它忘了吧!”

“爷爷!”青年关怀说道:“您也不一样吗?您的心里充满哀伤,爷爷您也要忘掉伤心事才对啊!”

老村长凄笑一声,回道:“爷爷和你不一样啊,小伙子!爷爷年岁大了,只有过去的回忆活在我的心里!你不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好长好长的路等着你呐!”

老人深深叹息,心头仿佛压着巨石沉重。目光看向帕丁坟墓。

“我的孙子,就睡在下面!”老村长沉沉说着:“已经五年了,他孤零零地躺在下面,已经五年了!你不该救我,我要留在这里陪他!”

青年人难过地低下头,两手捏成拳头,苍白的面庞一点血色也没有。

“村里人都认为我的孙子是‘恶魔’——”老村长说话时头一晃一晃的,苍老的声音含着哭腔,“我死后,村里人是不会把我跟孙子葬在一起的!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就死在孙子墓前!”

※※※※※※※※※※※※※※※※※※※※※※※※※※※※※※

“不要!”青年人极力克制,泪水却悄然滴落,“不要,爷爷!”

老村长沉浸在悲伤,没有察觉青年人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你是不会明白的,小伙子!这五年来,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活在地狱!每回听到村里人提起我的孙子,我的心就像被刀割着般痛啊!他们私下交谈,说我死去的孙子化成恶魔,这些年来仍残害村里人!”

说到这里,老人啕哭起来,放声大哭,就像小孩子伤心痛哭。

“你是不会明白的!”老村长哭喊道:“自己最亲的人,死后还受人诅咒、痛恨!我宁愿代替那孩子,替他承担罪孽!”

“爷爷!”青年人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在老村长面前,两手抱着老人,头抬起:“爷爷!我就是帕丁!我就是您的孙子帕丁!”

老村长惊愕不已,呆呆看着这个陌生的青年人,这个青年,和自己死去的孙子帕丁,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身影,陌生的声音!

泪流满面的青年颤声说着:“爷爷,你还记得吗?我曾经从墓地里挖死人出来,解剖人体!”

“你!”老村长惊得脸色发青,喉间塞住,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后来爷爷怕村里人责罚我——”青年急促说着:“在深夜爷爷独自一人埋葬了他!那个死人是伊凡家的伊凡图丁!”

“孩子!”老村长两手松开,左手拐杖跌到地面,右手握着的化成“石头”的毒药瓶落到地上滚动了几下。

颤抖枯瘦的双手抚摸青年面庞。

“孩子!”老村长怀着期盼的眼神,惊喜交加,“真的是你吗!你附身在别人身上,来接我下去吗?”

“爷爷!这确实不是我的身体!”青年人咬牙说道:“爷爷!恶魔不是我!恶魔是……”

青年双唇哆嗦,满含怨恨的语气接着说道:“恶魔是我师父——伊鲁法师!”

※※※※※※※※※※※※※※※※※※※※※※※※※※※※※※

看到这场景,帝摩斯不自觉轻轻叹了口气。

“老人知道自己说出这些真相——”帝摩斯怜惜地看着激烈挣扎中的老村长,“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老村长何西多浑身颤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三年前遇见帕丁的事。老人清楚,即使说了,会有人相信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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