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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平生第一次撤退(2)

1月5日,9艘意大利商船在的黎波里靠岸,给隆美尔送来了50多辆坦克和2000吨汽油。此后,随着运送军用物资的船只不断到来,隆美尔的坦克很快就增加到150多辆。这些新到的坦克多是装甲厚达50毫米的3型坦克,极具战斗实力。雄心勃勃的隆美尔要求这些新到的坦克以每天370多公里的速度飞速地从的黎波里开往卜雷加前线。

相比之下,此时的英军却并不乐观。战斗经验丰富的第7装甲师由于前一阶段在与德意军队的战斗中元气大伤,正在托卜鲁克以南地区休整。而在阿杰达比亚附近防守的部队则是刚刚从英国本土调来的第1装甲师,尽管该师的装甲旅拥有150辆巡逻坦克,但他们不熟悉沙漠作战,而且是由3个骑兵团改编的,战斗力也不强。况且这里地处昔兰尼加的西部,英军从埃及运送来的物资补给要经过2000多公里的路程才可以抵达目的地。此外,这时的英军也无法与几个月前“十字军行动”时的英军相比了。为了防御日本在东南亚地区的扩张,一部分英军已调离了埃及,又由于马耳他岛的失利,地中海和北非的制空权已转到了德意军队一方。所以,希特勒在得知北非的情况已经好转了时,不无得意地说:“我们的运输船只如果都能顺利到达,”他的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洋洋之情,“那英国人可就要当心了。”

在1942年1月的那些日子里,隆美尔的信心重新恢复了。希特勒的得意助手赫尔曼·戈林经常与他商讨如何控制地中海的问题。此外,来自美国驻埃及大使馆的秘密情况也不断地被送至隆美尔的手中。1941年9月,意大利的间谍盗窃了美国驻罗马大使馆,并拍摄了“黑色密码”的附件。从那以后,意大利和德国的密码侦破人员便可以偷听到美国绝密的通讯联系了。它宝贵的价值在于:侦破的密码是由美国驻开罗的武官波尼尔·费勒斯上校拍回华盛顿国防部的报告。由于他是个有洞察力的战地观察家,他始终注意着英军进攻隆美尔的计划和他对德国装甲兵团下一步行动的估计。这对隆美尔来说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情报来源。

在1942年1月份的那些天里,隆美尔一直在巡视沿卜雷加港一线挖壕固守的部队。新任的翻译威尔弗莱德·阿尔布鲁斯特每到一处都在陪伴着他。这是一个生气勃勃的中尉,他的母亲是意大利人,此人天生就具有模仿一切事物的天才。当隆美尔咆哮着辱骂意大利将军们并发号施令的时候,阿尔布鲁斯特中尉也用同样的嗓音和声调向他们咆哮着把隆美尔的话翻译成意大利语。

一个新的计划正在隆美尔的心中萌芽滋长,他不知疲倦地巡视着前线的部队,“以恶魔般的速度在沙漠上驱车来回奔跑”。

1月15日,隆美尔乘坐他的斯托奇侦察机在前线上空飞来飞去。他命令非洲军团作好“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发起突袭”的准备。他正在期待着另一次厮杀的早日到来。英军显然还在为新的进攻集结兵力,无线电窃听到的情报表明,他们正面临着给养困难的残酷现实。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隆美尔这样想。一连许多个夜晚,他难以入睡,一直坐到深夜,面对着地图、照片、刚送来的情报和军需报告,隆美尔的脑海中翻腾着巨浪。他要用目前自己仅有的150辆战斗坦克与英军的360辆坦克展开决战。这将是一次冒险,但隆美尔并不害怕,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趁此时机扭转整个战局的话,再经过长时期地等待,英军将赢得更多的优势。

1月17日,隆美尔给妻子露西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局势正在按照我们的推断发展着,此时,我的脑袋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计划。这些计划我一丝也不敢向周围的人透露,否则他们会认为我是个十足的疯子。然而我并没有疯,这仅仅因为我比他们看得更远一些。你是了解我的,”他接着说,“在短短的几小时后,我最妙也是最新的计划将会诞生的。”

他的新计划是什么呢?

当天,隆美尔把自己的联络官海因兹·赫根莱尼派到意大利人那里去。“我觉得,”他笑嘻嘻地宣布,“进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但是他紧接着告诉赫根莱尼:“你这次去意大利人那里,并不是要谈我们的进攻。恰恰相反,你要想办法让他们相信,我们正在制订进一步撤退的计划。”

1月18日早晨,隆美尔再次看望了他的非洲军团指挥官克鲁威尔和参谋长拜尔莱因。“我们的装甲兵团将全力进攻集结在阿杰达比亚以南的英军,”他宣布说,“眼下,我们的兵力已超过了他们,我们要向他们发动突然袭击,并一举歼灭他们!”隆美尔的这一决定令在场的人都兴奋异常。他们更加坚信,隆美尔所带领的非洲兵团绝不是只知一味撤退的缩头乌龟。

为了保证这次突袭的成功,隆美尔把这次进攻列为机密计划,并拟定了一份惟一可以参与这一机密的指挥官的名单。他禁止炮兵用胡乱发射的炮火对前来挑衅的英军进行回击,禁止所有的卡车在白天向英军方向运动。与此相反,他故意让卡车运输队直到黄昏还在向西方运行,然后,在黑夜的掩护下再把车辆掉转车头驶向英军。坦克和大炮也都做了巧妙的伪装。他把这一秘密深深地埋在心底,甚至都没有告诉柏林的德军最高统帅部,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更是无从知晓,因此,德军的无线电也没有发出任何密码讯号。

为了让所有的德军主力部队得知这次进攻的具体时间,隆美尔将装甲兵团的命令巧妙地公布在沿着维亚巴尔比亚通往前线的所有客栈的通告牌上。

发起进攻的时间被确定为1月21日上午的8点30分。当这一时刻接近的时候,天空被建筑物的火焰映得通红,沿海岸的船只也根据隆美尔的指示故意点燃了火。借此暗示德意军队的又一次撤退开始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发起进攻的时刻终于来到了。隆美尔身先士卒,指挥海岸公路上的战斗部队穿越布雷区。他的左边是广阔的大海,右边是贫瘠的沙漠。这时正是8点30分,在此之前两小时,隆美尔像往常一样写了家信:“我最终相信,上帝始终会向我伸出保护之手,并会带给我胜利。”他的士兵们情绪高昂。与此同时,克鲁威尔的非洲军团在右翼几公里的地方也发起了进攻,并且配合得恰到好处。隆美尔尽管遇到了一连串的困难,但他的战斗部队却如期越过了英军防线,并在1月22日早上冲进了阿杰达比亚。由于英军缺乏战斗经验,而且毫无防备,面对德意军队,他们除了掉头鼠窜别无选择。

英军后退得如此迅速,使得隆美尔要包围他们、并将其就地歼灭的意图没有奏效。但德意军队还是取得了极其令人振奋的胜利,非洲军团一举击毁了299辆英军坦克和装甲战斗车、147门大炮并俘获了900多名英军俘虏。而德军自己的损失却是微不足道的,他们总共有3名军官和11名士兵阵亡,只有3辆坦克被摧毁。

但隆美尔这次未经请示的行动直接激怒了意大利人。1月23日,意大利最高统帅部司令卡瓦利诺将军再次飞到北非。由于有墨索里尼的亲笔指令作后盾,卡瓦利诺毫不客气地告诫隆美尔说:“权当这次行动是一次出击吧,但你必须直接返回卜雷加港,等待新命令的到来。”

隆美尔对此报以不屑地一笑。因为仅仅在几天前,希特勒刚授予他一柄镶有橡树叶和骑士十字勋章的佩剑。在德国,这是第一次把这样的荣誉授予一个军团级指挥官。隆美尔时刻感觉到希特勒的一只手正坚定地扶持在自己的后腰上。

所以,他满怀轻蔑地告诉正在对他怒目以视的卡瓦利诺将军:“我打算把这种进攻长时间地坚持下去,只有元首才能制止我的行动,因为大多数战斗都将由德国军队承担。”

愤怒的卡瓦利诺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打击隆美尔的嚣张气焰,最后只能咆哮着离去了。

隆美尔正在视察“大西洋壁垒”中的炮兵部队。但隆美尔的嚣张是不会持续太久的,因为补给问题是他在北非的致命问题。1月25日,军需部给隆美尔发来了通知,他们在2月份将不会像1月份那样向非洲军团提供同样的给养。隆美尔的雄心再次遭到打击。

可从英军那里获得的情报却无法让隆美尔削弱自己的雄心。目前,英军指挥官们正在没完没了地互相争吵,他们甚至正在准备放弃班加西。于是,隆美尔命令非洲军团暂时不得使用自己的优势装备,仅允许使用战利品。

1月26日中午,隆美尔正式做出决定:他要不顾一切继续进攻。他电告克鲁威尔的参谋长弗里茨·拜尔莱因,要他飞到非洲装甲军团司令部来。当着拜尔莱因的面,隆美尔郑重地宣布,德军即将做一件英国人所不希望的事,他要像1941年4月那样,直接进攻班加西,然后向梅基利推进。

1月27日黄昏,隆美尔率领一支小部队,冒着猛烈的沙漠风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正在出其不意地奔向班加西,尽管紧接下来又是一场折磨人的大雨,但隆美尔对前途充满了信心。此时,拜尔莱因佯装向梅基利前进的诱敌部队已经吸引了英军的火力,隆美尔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大半。

1月28日,隆美尔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班加西以北。在那里的一条海岸公路上,英军一个印度师的长长纵队正在行进。他们满以为德军的部队此刻仍然活动在阿杰达比亚地区,不想忽然之间,犹如一声炸雷,隆美尔亲率着德军从东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当时正是1月28日下午6点钟,夕阳残照溅满了半天的红霞。在维亚巴尔比亚公路上,印度师本想逃跑,但由于两侧的深沟,他们无处藏身。不到一个小时,这个英军印度师被摧毁了。隆美尔缴获了几百辆卡车和供养品。随后,他们带着胜利折向班加西。

火焰和爆炸腾起的火舌再次映红了这座古老港口的上空,英军乱成了一锅粥,班加西再次更换了统治者。

在这次战斗中,隆美尔缴获了大批战利品。其中包括急需的1300辆卡车。当天夜里,德国广播电台用隆美尔胜利的新闻中断了其他广播节目,隆美尔再次成为德国的英雄。

1月29日,希特勒在自己的演说中向隆美尔发出了无上的赞扬并宣布提升他为标准上将。在德军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得到过这样高的军衔。当刚刚从俄国前线回来的瓦尔瑟·奈宁将军在去北非之前拜见希特勒时,元首命令道:“告诉隆美尔:我钦佩他。”

在伦敦,温斯顿·丘吉尔在议会里步履沉重地回答着有关北非危机的愤怒质问。他自己早先炫耀的、不久英军将进入的黎波里的大话现在听起来显得十分空洞。现在,全世界报刊上的英雄不是丘吉尔,而是一个戴着有机玻璃眼镜、佩着功勋奖章的可憎的坦克将军。“我无法告诉你们,”丘吉尔对议院的议员们说,“眼下昔兰尼加西部前线的形势如何。目前与我们作战的对手是个十分大胆而又精通战术的人,如果撇开战争的浩劫来说,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将军……”

“为元首,为民族,为新思想贡献我的微薄之力使我感到十分荣幸。”隆美尔面对来自各方的赞扬强抑制住欣喜说道。

随后,他接到了露西寄来的信件。这封欣喜若狂的信中,几乎每个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到露西那掩藏不住的笑脸。“我们是多么为你感到自豪呀,我亲爱的埃尔温,”她写道,“当元首昨天在他的一次盛大演说中提到你的名字并说‘我们的隆美尔上将’时,整个德国民族给予了暴风雨般的欢呼。这对我们两人来说是多么美妙啊。现在,我的房间里放满了崇拜者送来的鲜花,我的电话独自响个不停,前门的门铃也连续不断地奏着音乐。你的照片显眼地登在每一张报纸上。”

春天重新回到了大沙漠

隆美尔是个喜欢荣誉但从不会被荣誉而淹没的人,现在,他又开始制定新的更加重大的计划了。尽管希特勒曾再次规定坦克军团的使命只是尽可能地牵制住英军,但沙漠之狐却有他自己的打算。昔兰尼加是个折磨人同时也很诱人的大沙漠,隆美尔要再次征服整个昔兰尼加,并将攻克托卜鲁克,然后向埃及和尼罗河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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