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遥远的夜色中,踏破寂静,踩着缕缕灯光,嘉太子走进了场间,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他身边没有护卫,他也没有佩剑,只是简单地提着一盏烛灯。看不清的脸上,似笑非笑,其实,笑与不笑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杀人的夜,却并非月黑风高,单调的黑夜反而因此变得多彩,多彩只是看到的,冷漠黑暗却依旧是实质。碰到这样的事,普通人大概都会惊恐吧,但嘉太子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国之太子,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了。所以,他没有为空气中的血腥而变色,也没有因为还剩的几个刺客而害怕,他只是看看,就像看看风景,然后看向了离阳,带着些许惊讶看向了离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嘉太子直接问道。
离阳眨了下眼,因为,他眼前还有一层淡淡的迷雾。他带起些冷冽的风,说道:“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你,我的朋友还活着。”
嘉太子眼睛瞟了下那个死掉的乞丐,就像看一只刚死的流浪狗,没有任何的怜悯,只是看看。
“哦,我看得出你在打斗中,中了幻术,但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我做的?天下会幻术的不止我一个吧?”嘉太子冷笑道。
“可我知道的只有你会,而你恰恰就在这里。”
“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是嘉太子第二次问这个问题,虽然,一字不差,但意义却是不同了。
不同意义的问题,答案也会不同,离阳低垂着眼帘,说道:“一个骄傲的善于表现自己才能的人又怎会错过观赏自己布的局呢?”
嘉太子笑道:“什么局?”
离阳抬起头看着嘉太子,不答而问道:“不知太子的护卫去哪儿了?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一群废物,有必要带着吗?”嘉太子却是反常地没有笑,甚至有些发怒。却不知他在因什么而怒。
“所以,有几个已经死了!”说着,离阳看了看另外几个活着的杀手。
嘉太子或许是站的累了,或许是提着灯的手困了,走了两步,换了换手,笑道:“不错,很不错。你怎么看出来的?”
“刀,暗紫色的刀,连成片的暗紫色的刀,这只属于你的护卫!”
这时,嘉太子终于有些站不住了,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又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人,他的幻术无人可及,他的谋略谁人可挡,然而,他实在没想到今天,他的局会失败,他的幻术会被破解,而且是被那个本应该不存在的人所瓦解!他眯着眼,冷笑道:“我确实小看你了!”
“为什么要杀我?”离阳问道。
“杀一个本应该不存在的人需要理由吗?”嘉太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离阳已经死了。
“本应该不存在?”离阳,瞪大了眼睛,很明显,嘉太子知道他是谁。那么他是谁呢?
一个嘉太子要布局去杀的人?一个本不存在的人?一个叫离阳的人?他在脑海里深深地思索,搜寻着过去的一切,可一切都好像在一扇大门后面,却是摸不着打不开。门需要钥匙,那他记忆的钥匙是什么?他呆滞地想着,忘了所处的地方,忘了所在的处境。于是,在一个眼神的命令下,那几个还活着的杀手逐渐靠近了离阳。
可就在他们举刀时,他们亦在血红的爆裂中消失。一道清风散了血雾,也唤醒了离阳。
清风来处,那个青衣女子,悦耳如风铃般的声音传来,却带着别致的冷冽:“你这假太子,还真是任性!”
这次,嘉太子真的慌了,在这弦月岛上,没有人知道,嘉太子却是个假太子!而这女子怎么会知道?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中,所以他重新拾起自信,冷哼道:
“你是谁?敢污陷本太子?”
那女子却不回答嘉太子的话,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谁说道:“以前的嘉太子,很喜欢喝酒,我偶尔会被他请去他的小酒馆喝酒,可我不喜喝酒,就看着他喝着酒,听着他讲着自己的烦恼。可这一年,他没有邀请我,我以为他换了一个人陪他喝酒。原来他已经忘记了!”说完,她看着呆滞的离阳,眼神中是说不清的伤叹!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你?”离阳苦笑着摇头,“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记得你呢?你知道我是谁?”
那女子终于看向似笑非笑的假太子,冷冽说道:“你真是好手段!”
假太子笑道:“自然是好手段,这是我最得意的幻术了。”
他清了清嗓子,放声说道:“试想一下,为岛上所有人改了记忆,让曾经风光无限的嘉太子沦落成一个不存在的人,这是多么伟大的幻术?这么伟大的幻术怎么可能不是好手段?”
“你的目的是什么?”那女子打断他的话问道。
“这需要目的吗?”假太子笑道。
可那女子似乎并不在乎这个,说道:“或许没有,但不论怎样,你已经失败了!”
“是吗?可现在我依旧是嘉太子,所有人都没变,我好像并没有失败!”
“他可以改变这个状况!”
“哦,你对他很有信心?”
“自然如此,因为他是离阳,真正的嘉太子!”
“呵呵,真是好笑,他连记忆都没有,怎么改变?”
“很不凑巧,我可以解开你在他身上布的幻术!”
“哦?是吗?”
“幻术什么的,我不了解,但我想他需要一点提醒!”
离阳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直到此时,他的眼神终于变得明亮。开口问道:“什么提醒?”
那女子转身,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离》?”
“什么?”
“明两作,离,先王以继明照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