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知道江东军势必会来攻取临湘,临湘一破,则长沙郡以南无险可守的情况下,势必难以完成迁移百姓的目的。自己已经留下足够兵力守住临湘城,凭借刘循邓艾之能,便是吕蒙想要攻取临湘城也是千难万难的事。
这五千骑兵一路北行,皆未见江东军的身影,看样子,江东军为求速进,想必是从陆口直接出军,自巴丘南下,下了罗县后,便往南进驻了巴丘。
前世甘宁领军一千在益阳渡南岸上游处下寨与鲁肃互为呼应,更逼得关羽无法渡水一战,后世称关羽准备渡水的地方叫做“关羽濑”。
谢云却不知,这一世,自己的到来,让甘宁统军直面自己,而日后的关羽却是可能不会再有了。
长沙北部多山地水港,并不便于骑兵的发挥,可是谢云却深知自己的长处,又怎么会与敌军在这些地方交锋?既然鲁肃走的是罗县,想要攻略临湘的吕蒙,势必会经下隽一带,往南袭取临湘了。
谢云一路隐藏踪迹,到了下隽境内,又潜出自己的斥候营,前去下隽县内打探消息。王贺为斥候营统领,领着斥候们散落在下隽县各地,甚至他还派出了自己一个得力干将。
叶炤是斥候营的什长,谢云的老兵,早先便跟着谢云在汉中作战的自己对战争有着一种特殊的嗅觉。
他甚至发现他对战争的执迷越来越深。短兵上的功夫、沉稳的性格、细心的观察,注定要让他成为一个出色的细作。
此时此刻,他就在已经被江东军占领的下隽。其实江东人已然是掩藏的很好了,尽管他们扮作汉军的样子惟妙惟肖,但是其中几个明显是山越人习性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兼且懒散的郡兵不可能拥有那种百战雄兵才有的气质,这是叶炤从自家部队与郡兵比较而得出的结论。城门口的守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严格的军姿,一丝不苟的行进脚步,这不是那些个取自山野乡夫,未经严格训练的郡兵应该有的神色动作。
叶炤开始担心怎么才能出城去,江东军许进不许出的政策,让他即使发现了敌人的阴谋也无从告知外界的同伴。
夜渐渐暗了下来,寂静无声的下隽县城让人闷的有些心悸。远远的一阵马蹄声急促响起,自县衙方向直奔南门而来。
叶炤诡异的一笑:“出门的法子,有了!”
夜深沉,下隽南城门嚯的打开,窜出了一匹健马,马上的骑士控马技艺娴熟,仔细看上去,那马上的骑士不是叶炤是谁?
原本的信使已然永远的躺在了一座荒弃的院子里,叶炤扒光了他的甲袍,披上了自己混进下隽时的衣物,谢云的训练让他掌握了令人惊悸的短兵绝技,总角习岑云说过,他的刀法,已然是自己所教过的人中最犀利的一个。
那信使甚至连闷哼一声都没有传出,娴熟的杀人夺马方式,甚至连掩去地面血迹都十分娴熟,这就是系统教学的好处了,谢云把自己前世知道的,综合这一世的经验,使得自己手底下人得到了最完整的教育。
换句话说,若叶炤是谢云军中的斥候之王,那么在这一行当,天下少有敌手了。
叶炤出了门,向着罗县方向进发,待离开了下隽城十余里,确认了没有人跟踪,便转向,一路朝着自己记忆当中大军藏匿的山谷疾进。
下隽城东南五十里,一处山脉,寂静的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宛如鬼域。山中一处河谷,扎满了草绿色的帐篷,与周遭环境倒也相映成趣,隐蔽的紧。时不时可闻战马喧嚣之声。
天刚刚微亮,叶炤骑着马到了山前,下马缓缓而行,倒不是他不急,了解自己部队作风的自己可不想成了蜂窝。离营十里必有斥候警戒于外,自己一副郡兵打扮,纵马驰骋,岂不是找死吗?
行至一处树下,一阵风吹过,一片树叶缓缓而落。
“哪位兄弟藏在树上,在下斥候营叶炤,有要事报与谢将军。”叶炤不敢有多余动作,以免被人误会。
树上下来了一高瘦汉子,见到叶炤,行了一礼:“叶什长!你回来了?跟我去见将军吧。”
叶炤一点头:“兄弟辛苦!”牵马跟着这高瘦汉子直往谷中行去。
谢云刚刚起身,正在帐前舞剑,只见那剑像一条银龙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稳健中散溢这跋扈的杀气。
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帐门闪动,初春的露水被震的沿着帐篷纷纷洒落。
谢云按剑在手,收敛剑势,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一转,却见军士领着叶炤正快步向自己走来。
叶炤接下来递给谢云的东西着实让谢云肯定了自己有这种斥候是多么的幸运。
这是一封吕蒙写给鲁肃的信,这封信明确的说明了江东军接下来的战略部署。对于此时的谢云来说,这真真是及时雨一般。
吩咐叶炤赶快下去歇息,叶炤却道:“将军,末将还有一事要禀明!”
“何事?”谢云惊讶的看着叶炤。
叶炤禀道:“吕蒙在下隽城伏兵逾五千人,皆扮作郡兵打扮。且似乎江东军的粮草皆在下隽,部下潜伏在下隽五日,有一次夜间见北门大开,江东军假扮的郡兵在往城外运粮,看数量,可供万余大军食用十天左右。且那郡兵自出城到回城,不过一个时辰,如此看来,这运粮的地点离下隽并不是很远,急行军之下,约在小半个时辰左右,且人数在四万人以上。”
谢云惊愕的看着叶炤,江东军攻取南三郡的人马有四万人,这是自己前世的记忆,但并不曾与部下说过,这个叶炤居然能从敌军运粮的多寡,时间来推算敌人埋伏的数量和路程。当真是一个做细作的天才啊。
谢云了挥手让叶炤下去休息,慢慢的打开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