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洁一开始以为胡老七是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诧异,但仔细往其眼神中瞧去,才发现胡老七望着的是东仔消失的方向。
“七爷您是不是知道东仔想表达什么意思?”林逊抬手将大腿提下沙发,魂魄刚刚从麻醉中苏醒的他,四肢动作明显还没协调回来。
胡老七就这么一直盯着门外,眼睛眨也不眨,直至罗洁也轻声催了下,才蓦然回过神来,面色难看地说,“东仔有没有说画里这小人是他自己?”
“咦!还真有。”罗洁好奇地睁大双眼,“它当时指了那个小人,接着又指了自己,只是这个钟摆……”
“这不是钟摆……”胡老七得到罗洁的证实,脸色更加难看,“是有居心叵测的人收了东仔的魂魄!东仔画的这个八成就是收它魂魄的瓶子!”
“啊?!”林逊和罗洁几乎不约而同惊出声来,面面相觑。
胡老七连连摇头,自责道,“这回只怕是误打误撞,反倒成全了那贼人了!若早知如此,我就决不让东仔碰这鬼气丝毫!”
“七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林逊追问。
胡老七冷笑自嘲,语气中仍旧充满自责,“何止严重,如果查不出囚禁东仔魂魄之人是谁、在哪里,只怕这村子不安宁哩……”
胡老七说着,一个激动给唾沫呛住,连连捶胸咳嗽,罗洁轻拍在他半驼的背上,慢慢说道,“七爷,您慢点说,不要激动,为什么会有人囚禁东仔的魂魄呢?”
“这和养小鬼一样概念,但比之更为恶毒多了。”胡老七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曾经湘西一带有种秘术,叫做‘种鬼’,专门通过取枉死的稚童魂魄而养于做过法的容器中,当有怀不上的人想要孩子时,便找这些种鬼师种胎。”
罗洁和林逊不禁大吃一惊,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胡老七继续说道,“被囚禁于种鬼瓶中的鬼魂一般是出不来的,除非是已经找到了母体,所以东仔才能趁势逃了出来。”
林逊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怔,“七爷,我听说十月怀胎怀的是肉球,然后是转生之灵附体从而化成了新一世的婴孩,如果没有转生之灵前来附体,那这胎儿就会成为一个死胎,但整个过程是不可人为干预的呀?”
胡老七摆了摆手,“话是这么说,但种鬼师们通过将培养着的稚童魂魄做法附入原本应该是死胎的胎体之中,从而让那些怀上死胎的人可以怀上孩子,这样诞生的‘婴孩’只有阳寿并无阴时,因而死后会直接变成‘聻’,永生永世再不能转生,只能靠着汲取生物之精气存在下去。”
“变成聻!”林逊猛然一怔,恍然想起当时那位藏传佛教的喇嘛曾经和自己说过,人怕鬼,就像鬼怕聻一样,而鬼尚且还有归处,但堕成聻后,就完全成为游离人世中的恶灵,完全会为了存在下去的目的,而没有选择性的对所有生人下手!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有人种鬼啊?”罗洁皱眉道,“难道去种鬼的人不知道他们生出来的是这种东西吗?”
胡老七轻轻摇头,“生出来的婴孩与常人无异,只有遇上道行深的师父们算到生辰八字时才会被发现,而且选择种鬼的人,多是因为一直没法怀上孩子,如此一来索性就选了这种方法,再者种鬼,对种鬼家庭而言并无直接害处,种鬼最大的受害者往往是被种鬼的那只鬼魂……”
林逊怔然,接着听完胡老七的解释,才恍然大悟原来每个鬼魂有多少次轮回都是注定好的,有些可以转生五、六次,也就是五、六辈子,有的多则十几数十次。
但如果通过种鬼之法来直接转生,便会失去余下的所有转生机会,在过完这一世后直接沦落为聻,因此虽然通过种鬼转生不用饱受阴府的煎熬,但还是不会有多少鬼魂愿意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要去救东仔了。”林逊扶着木沙发吃力站起,一脸愧疚,“怎么说它也帮我吸取了鬼气,如今您也说那囚禁东仔的种鬼师已经选好母体,只怕慢些就来不及了!”
“这倒不用担心,鬼魂吸走鬼气后需要七天才能消化,这段时间内即使道行再深的种鬼师也不可能能将它注入母体之内,所以东仔帮你,定然是它也知道这样可以帮到自己……”
胡老七这时忽然想起什么,当即转身走到八仙桌边上,俯身取来一个棕黑色的罗盘,口中喃喃自语,“还在就好!”
林逊不禁一怔,“七爷,您这是?”
“之前来过你老宅,找不到阿力他们暴毙的线索,我便留下这个罗盘来看能否摸到些蛛丝马迹,如今看来,这宝贝必然吸收了那犬灵的一些鬼气,而东仔腹中的亦是犬灵注入你体内的鬼气,两气相通,不怕找不到东仔呢!”
胡老七说着用手轻轻一拨,罗盘立即“咔咔”响起来,没过多久,林逊和罗洁便看见罗盘上的巽位微微浮起一层薄雾,当下惊奇不已,胡老七若有所思,用拇指拭去那层薄雾,但没过多久,同样位置再次覆上一层雾气。
“看来没错,是这方向了!”胡老七喉结轻轻一蠕,低沉着声音,眼神中浮现一丝犹豫,“巽位有水,祖师爷,这回怕死来强劲的对手了!”
“这是哪里?”林逊好奇追问,就在这两个巴掌大的玩意上竟然能判断出东仔所在,还能知道对方道行如何,确实是神奇不已。
胡老七抬头看向林逊,又瞧了一眼罗洁,深吸一口空气才道,“阿逊,你还记得这村里的东南方是什么地方么?”
林逊回想片刻,双眼登时睁得和铜铃一样,支支吾吾道,“难、难道是我老爹说过的平头丘?”
“是!”
胡老七铿锵有力地吐出唯一一个字,但面上已经挂满千言万语。
罗洁不解,疑惑地望向二人,“平头丘是哪里?那地方干什么的?”
“起、起尸之地!!”林逊这句话几乎是惊吓的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