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逊听到这里,当场愕然,心跳骤然加快,自己在事发现场时确实没发现林伯宏、牛叔和牛婶的魂魄,但从未奢想过这是因为三人没死,如今罗洁突然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一定道理。
这时加纳教授也走了过来,微笑着示意林逊和他走到拐角,然后才说道,“你好,我叫科斯特·加纳,我知道接下来这一切会很意外,或许会很颠覆你的世界观,但是是真的,我们认为你亲人的死亡和撒旦教里某些分会的祭祀有关。”
“死亡?可罗洁刚才说我亲人可能没死……”林逊一针见血反问道。
科斯特·加纳面露尴尬,歪着脑袋摇头道,“不不不,你的亲人目前的状态是不属于死亡,可更准确来说是你的亲人死不瞑目……”
林逊登时怒目相对,要知道此时此刻,对一个逝者家属说这个词是多么不尊重人的行为,显然科斯特·加纳还没意会,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林逊已经起手一甩,兀自回到了验尸房前。
自打旅途上结识林逊后,罗洁就没见过其怒发冲冠的模样,当即想到或者是自己带来的这个老外他那外国思维冒犯了林逊,于是上前将林逊拉向一旁,“林逊,是不是我那导师说错话了?其实我们都是好意。”
“好意?”林逊强忍愤怒,嗔道,“嗯哼!你这老外朋友刚和我说我老老爹我叔我婶死不瞑目,这是好意?喵了个咪,若不是看在你的原因上,我已经一拳揍过去了!”
罗洁一听,果然是这科斯特·加纳用错了成语,但还没开口,林逊已经一把推开罗洁,向着李医生走去,“李医生,我们不同意这些外人进去侵扰到我们亲人的遗体,必要时请叫保安。”
“林逊!你会后悔的!”罗洁当场跺脚急叫。
“我哥怎么会认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不滚!”林舒羽终于沉不住,将丧亲之痛转化成了愤怒,怒瞪向罗洁。
罗洁见林逊拉起林舒羽就往验尸房走,又叫道,“林逊,你如果同意他们解剖你亲人的遗体,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林逊脚上不禁停了下来,但仍旧没有回头,怔然片刻后,又毅然拉着林舒羽向验尸房走去,因为罗洁连续两次的大声喧哗,终于还是引来保安,包括她学弟学妹和科斯特·加纳一共四人全请出了医院大门外。
进入验尸房后,里边的冷气让林逊和林舒羽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林伯宏、牛叔和牛婶的遗体分别摆在三台铁架推车上,通身都盖着白布,唯独露出了两只脚掌,因为冷气开的极低,六只脚掌上皆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哥……”林舒羽搓了搓手臂,向林逊靠近,抱在他臂膀后,“我……”还没说出几个字,眼泪又已经豆大般的滚了出来。
林逊抬手轻轻握在林舒羽抓着自己臂膀的手背上,此时一样沉重的他,没法想到有什么“大道理”可以安慰此刻的心境。
“林逊、舒羽,如果你们还没做好准备,我们可以过一会再进来。”李医生这时说道,“毕竟刚才外头经那几人这么一闹,就算之前有做好准备,也都会松懈了。”
“不。”林逊和林舒羽几乎同时回绝。林逊低头看了看林舒羽,又面向李医生,“我们想先看看他们身上的你说的那个标识。”
“没问题,做好准备了吗?”李医生又再次确认。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李医生这才缓缓地将林伯宏、牛婶两具遗体的白布掀开一半,当林逊和林舒羽再次看到二者遗容时,不免又是一阵怅然和悲恸。
林伯宏、牛婶身上的倒五芒星标识与牛叔脚板上的一样大,就连起笔和止笔的位置也完全相同,虽然看起来是被刻上去的,但若仔细瞧去,三个图案根本一模一样,倒有几分像是被模子印刻上的一般。
“李医生,一开始时你们都没发现这图案吗?”林逊问道。
李医生摇了摇头,“这两具遗体上的图案分别在腿部和背部,属于衣物遮挡的地方,所以回来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为遗体除下衣物后才发现的,对了,我们的医务车上也有摄像头,如果家属要求,我们可以提供整个回程的录像。”
林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看林舒羽,她此刻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些图案上,而是一个人自己默默注视着牛婶的遗容,泪水不时从眼角渗出,坠落在铁架推车的手柄上。
“有件事不知道现在问合不合适?”李医生这时说着,停了一会,才面带尴尬继续说道,“其实就算我不问,到时再来备案的警员也会问的。”
林逊和林舒羽面面相觑,但还是点了头,李医生默叹一声,因为周围温度极低,一阵白雾从他嘴中喷出,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你们的亲人有没有宗教信仰呢?当然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确定这些图案是不是你们的亲人生前就刻上去的。”
“没有。”林舒羽这时答道,语气十分坚定,倒是李医生这么一问,不由得让林逊联想到之前罗洁提起过的撒旦教。
可是按照先前牛叔自己的说法,这一切是被下了犬灵蛊搞得鬼,怎么的又扯上了撒旦教了?而且火车上遇到的那个阿昌,为什么要把一个属于撒旦教标识的吊坠交给自己?难道这一切仅仅都是巧合这么简单?
“哥、哥……林逊,你回答我啊!”林舒羽忽然的呼喊把林逊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林逊低头一看,不由得背脊发凉。
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牛叔的脚板前,伸着手指,沿着那倒五芒星符号临摹着!
“我、我怎么了?”林逊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显然林舒羽和李医生也被林逊的举动吓到,急忙过来将林逊拉离牛叔遗体一段距离。
李医生好歹为医多年,面对在奇怪的事情,也能用医学道理解说一番,于是无奈耸肩道,“人长时间处于低温里容易失去知觉,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举动,看来我们也该出去了。”
“嗯。”林逊恍恍惚惚应了声,搀扶着林舒羽往门口走去。
岂料二人还没走到门口,站在门口准备开门的李医生已经面露惊然状,“该死!这门怎么开不了!林逊,你能过来帮我下吗?”林逊当即点头,然而无论两人如何使力,密封的铁门就是纹丝未动。
“奇怪了,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我们打电话让人从外边撬开吧!”李医生说着和林逊同时掏出手机,不想手机竟然半个信号都没有!
“李医生,先把温度调高吧,要不实在太冷了。”林舒羽搓着双臂,冷得直哆嗦。
李医生看了看林舒羽,又望了望林逊,无奈摇头,“这间房间的温度不由室内控制的,现在除了把这门撬开,否则没有其他方法了。”
林逊隐隐感到不安,再往手机屏幕上瞧去,此时已经午夜十二时过半,顿时想起牛叔生前的那句“子末丑初,一切就晚了”,当即面色大变,将上衣脱了下来套在林舒羽身上,冷得直哆嗦道,“小羽,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你千万要躲在我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