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完口供从警局出来后,想起自己父母已薨,林舒羽忍不住又趴在林逊怀里大哭起来,虽然林逊此刻的悲痛与林舒羽相同,但他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自己父亲和牛叔、牛婶的真正死因,以及那面镜子中出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小逊哥,我想再去医院看下爸妈和大伯。”林舒羽这时拭去泪水,呜咽着抬头瞧向林逊。
林逊正有此意,还没点头手机已响,是之前的那位李医生。
“请问是林逊吗?”
“是的,李医生,是不是我家人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还没,只是……”李医生明显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否方便过来医院一趟?”
“嗯,我们刚做完口供,准备过去,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们医务人员将你家人的遗体运回医院后,发现你父亲遗体的腿部,你婶遗体的背部都有那个图案。”
林逊听到这里,登时怔然,双耳一阵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李医生接下来的话,当即只答,“李医生,我们马上过去。”便匆匆挂了电话。
“是不是医院那边出问题了?”林舒羽面露不安。
“嗯……”林逊拦下一辆的士,才接着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要不你回家等我?”
“家?对我来说现在已经没有家了,而且我也不敢自己呆那里……”林舒羽当即摇头,一脸黯然,林逊没再说什么,示意林舒羽上车后,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到医院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才进医院,林逊已经吓到,想不到医院大堂里随处都是一个个忽飘忽走的精魄,不时从路过的护士和医生身体中穿过,不时又从这面墙里走出,走近另一面墙里。
林逊知道眼中的药水药效还在,便没再纠结,向前台询问了李医生的办公室所在后,便和林舒羽径直走去。
“这医院夜里好冷呀。”林舒羽这时抱胸揉臂,一边哆嗦一边说道。
林逊无奈一笑,心想自己和林舒羽在这群密集的精魄灵体中穿梭,不觉得阴寒才怪,好在吴沁雨说过,并非所有鬼魂都是恶意的,有些鬼魂只是对人世还有留恋,所以会在死亡地方徘徊七七四十九日后才会转生,并不会伤害生人,所以林逊虽然见到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但也没第一次时那股惊慌。
然而想到人死总会有魂魄,林逊不由得一颤,如果一切真如吴沁雨所言,林伯宏和牛叔以及牛婶的魂魄在哪?为何事发后家里没看到他们,唯独只有镜子中那个扬着嘴角的黑衣人?
林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禁停下了脚步,陷入沉思之中。
“哥、哎,你怎么啦?”林舒羽看到林逊突然停了下来,晃了晃他手臂道,“我爸我妈和大伯去世后,你不止一次的精神恍惚了,不要吓我……”
“小羽,你相信我能看到鬼吗?”林逊忽然反问。
林舒羽不假思索,点头,“我相信,说真的,我见过你灵魂出窍呢,但我爸说那不是你。”
“灵魂出窍?”林逊皱眉惊疑,自己哪里懂得什么灵魂出窍。
林舒羽这时面露钦佩,继续说道,“就在那个狗头妖怪要靠近我们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灵魂把它给拖了出去,在那之前我还以为你是胆小吓昏的呢。”
林逊幡然大悟,原来今早自己昏迷后是吴苏相救,难怪醒来时周围一切已经正常,起初还以为是牛叔过来救了他们,只是这个吴苏三番两次的帮自己,若是出于善意,为何不肯出来与自己相见?而吴沁雨为何在自己面前则一再灌输吴苏来意不善的观念?
“哥?你又在发呆了……”林舒羽轻声叫道,“直觉告诉我,他们的死不仅仅只和那具焦尸有关是不是?”
“其实在发现你大伯和你爸妈遗体时,我并没看到那具焦尸,反倒看到的是他们身上有好多只断手。”林逊说着摇了摇头,“但是这些说出来不会有人信的。”
“我信!”林舒羽突然答道,“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我爸说过,被下了犬灵蛊死后的人,尸体上会有抓痕,可是大伯和爸妈他们并没有啊,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没法冷静去想,哥,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们果然在这呢。”廊道拐弯处忽然传来李医生的声音,“前台和我说你们来了,我看你们这么久没到我办公室,就想你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李医生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林逊和林舒羽的思路,林逊面呈尴尬,“我们走错了,正准备找人问的。”
“嗯,其他话就不多说了,你们现在方便的话就随我去换手术服,我领你们去看下你们家人的遗体。”李医生说着面露无奈,“回来准备验尸时才发现你们三位家人的遗体上都有一样的图案,所以目前验尸环节还得再等警方再次备案后才能进行。”
林逊和林舒羽疑惑地跟着李医生走到停尸房时,门口已经站着两男两女,只是刚经历丧亲之痛,无论是林逊还是林舒羽,都没心思再向他们多瞧一眼。
“咦,林逊是你吗?”
林逊和林舒羽才走近,其中一女生已经惊讶叫起来,林逊当即顺着声音向那女生瞧去,不由得吃了一惊,那是罗洁!
“林逊,是我呀!你……”罗洁开心地朝着林逊奔来,话说一半,看到林舒羽,不禁面露尴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罗洁看着林逊神情中的悲痛,又看了他身边的李医生,不禁带着颤抖的语气求证道,“莫、莫非你们就是家属?”
林逊还没开口,李医生已经向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说道,“教授,如果你们也要进入验尸房,我们需要得到遗体的家属他们的同意。”
那教授连连点头,操着一口别扭普通话说道,“知道,知道,谢谢你。”林逊这才发现那人灰色寸头,碧眼高鼻,看起来是个五六十岁的欧美人。
“里面的是我的父亲和我的叔叔婶婶。”林逊这时看了身旁的林舒羽,又接着说道,“这是小羽,我叔和婶就是她爸妈。”
罗洁猛然一怔,不禁抱肘捂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林逊良久,才终于挤出了一句话,“这、这……林逊,对不起,请节哀。”
“嗯,谢谢。”林逊点了点头。
“噢,洁,你们是朋友吗?”那教授这时走了过来,拍了拍罗洁的肩膀,又冲着林逊和林舒羽友好一笑,遗憾道,“对不起。”
“哥,我想进去了。”林舒羽这时忽然说道,没有瞧向罗洁和那名教授,而是两眼茫然地盯着验尸房的大门。
“林逊、我们可以进去吗?”罗洁忽然面露为难,尴尬问道。
“不可以!”
林逊还未开口,林舒羽已经斩钉截铁回绝,然后索性转过身体面向墙壁,一副完全不想继续搭理眼前这些陌生人的模样。
罗洁看到林舒羽极为排斥自己,不由得尴尬的神情越来越重,只好把林逊拉到一旁,低声委屈道,“我真的不知道死者是你的亲人,对不起,但是我们真的不是有意冒犯的,可以和你妹妹说下吗?这对于我们的调查取证很重要。”
“调查什么?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学妹喊你去搞什么社会实习了么?”林逊登时警惕反问。
罗洁转头看了下那名教授,又向林逊解释道,“对啊,他叫加纳,是我们的外教,后面那两个是我的学弟和学妹,教授在这间医院的护士朋友告诉他,有遗体身上刻有倒五芒星,刚好我们就在南京,所以就赶了过来,我们只是拍下照。”
林逊往那名加纳教授瞄了一眼,发现其正望着自己,除了一副外国人特有的五官极其出众外,胸前的红色十字架也极其显眼。
“没有这么简单吧?”林逊直觉感到罗洁在撒谎,当即提出质疑,“你说实话。”
罗洁面露为难,回头望了一眼加纳,林逊视线迅疾扫过加纳的脸,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后幡然点头,当即感到自己的怀疑果然没有错。
罗洁这时再次压低声音,忐忑道,“林逊,其实我们怀疑你的亲人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