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羽打记事起就没听过父亲如此惊恐的尖叫,恐惧不由得浮上心头,当下怔然片刻,起身出了房间,牛叔却已经不在客厅里。
“小逊哥,我爸去哪了?”
林舒羽看着一脸怵然的林逊,隐隐感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逊指向最后一个纸扎人的背面,难以置信说道,“你、你妈的生辰八字写不上去……牛叔他赶去医院了。”
“这怎、怎么可能!”
林舒羽大步走过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毛笔往那纸扎人背后描去,竟然如同林逊所言,才刚写完生辰准备起笔八字时,写好的生辰竟然渐渐开始淡化,眨眼间墨迹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妈出事了?”
林舒羽恐惧地将毛笔丢在一旁,煞白着脸尖叫道,“不、不可能的!我也要去医院!”
林逊忽然拉住林舒羽,摇头道,“牛叔让我们两人先在这等他,有什么事他会电话回来的,而且他特意强调不能让你一同过去。”
啪——
林逊的话刚说完,林舒羽已经猛地甩来一巴掌,见林逊竟然不躲,一时不知所措,带着歉意急道,“小逊哥,那是我妈呀!你快点放手!让我跟上去!”
“那也是我的婶婶啊!”林逊揉了下红半边的脸,毅然否决,“牛叔不让你去一定有他的道理,你放心,牛叔走前说只要他赶到医院就没事了,而且那病房里还摆了阵的。”
林舒羽摇了摇头,拿出房间里拾得的犬牙项链塞到林逊手中。林逊不解,疑惑问道,“这是谁的?是你的么?”
“这项链早已应该和它的主人一起在火海中化掉了,但事实是它竟然在你的房间床底!”林舒羽看着满脸疑惑的林逊,阴沉沉答道。
林逊登时哑然,惊恐地望向自己房间,终于咽下一口唾液,才接着忐忑追问道,“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林舒羽默叹一声,脸上渐渐浮现一丝担忧,“项链的主人是个马来人,大家都喊他阿灿,是我爸在马来西亚的一个朋友。”
“那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林逊接过项链,发现那颗犬牙上刻着一个中文的“灿”字,顿时倍感不可思议。
“极有可能是之前在你房间里的那个东西落下的。”林舒羽脸色逐渐焦急起来,“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和那个人有关,那阿力叔一家以及大伯都只是受了波及而已,毕竟你们和他连面都没见过!”
“我这就电话牛叔,至少知道对方是谁了!”
林逊恍然大悟,林舒羽的意思就是傻子都听得出来,这件事是冲着他们一家来的,然而拿出手机一瞧,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手机没有信号!
有过屡次手机平白无故失去信号的经历,林逊深知,此时此刻这附近必然有灵体的存在,当下也来不及向林舒羽解释,只能急忙蹲下把还余下小部分的黄纸继续投进烧纸炉中。
林舒羽被林逊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小逊哥,你不是要打电话给我爸么?”
林逊小心翼翼地将最后半叠黄纸放入烧纸炉中,确定了完全烧化,才焦急说道,“来不及通知牛叔了,你还差哪些家具没系上红绳?”
“还差你房间的床腿和大伯房间的床腿。”林舒羽话才说完,楼道里已经明显感到风声呼啸,加之空气中忽然的沉闷气氛,若非是窗外还晴空万里,绝对让人几乎有种是大暴雨前夕的错觉。
“快!每人去一边,要不来不及了,我去你大伯的房间!”林逊当下大步跃到门边,锁上了大门,又从林舒羽手中接过部分红线往林伯宏的房间跑去。
林舒羽见林逊神色慌忙,不敢多问,便照着他的吩咐去办,不想剩下最后那个紧靠着墙角的床腿时,客厅的大门上骤然传来“咚”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一头撞在门上。
二人终于给剩下的两张床床腿都系上了红绳,岂料才出房间,客厅大门已经砰地被一股力量推开,一个通身上下不停地掉落着灰渣的身影也随之窜了进来。
若非林逊反应迅速,一边拉着林舒羽躲到沙发之后,一手将她的嘴巴捂上,只怕林舒羽那一声“嗯”已经变成“哇”地划破整个屋子的静寂。
林舒羽壮起胆子伸头往那个身影瞧去,顿时惊恐万分。
那人全身的皮肤已经完全被烧焦,每挪动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些许红黑色残渣,虽然脸上已经完全焦得鼻子和嘴巴熔在一起,但那大得兀出眼眶之外像是随时会掉出来的眼球,仍旧还在灵巧地转动着,诡异地环视着周围。
“唔,我的首饰……”
焦尸突然发出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地往茶几处走去,艰难地伸出几乎看得到白骨的手掌,抓起那串犬牙项链便往自己脖颈上戴去,然后发出一连串满足的诡笑,任由绳索在脖颈的仰动下刮下一层层的焦皮。
林逊和林舒羽吓得呼吸都变得极其小心翼翼,惊恐望着焦尸的一举一动,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你们终究还是要来陪我的……”
焦尸突然“嘶嘶”地笑道,林逊和林舒羽登时骇然失色,面面相觑的同时几乎忘了再呼吸第二口空气,心想八成已经被这具焦尸发现,当下额头上已经不知不觉渗出豆大的汗珠。
林舒羽右手死死拽着林逊的衣角,看着焦尸逐渐往沙发这边靠近,左手紧紧捂在自己嘴上,深怕一拿开,嗓子眼的那颗小心脏就要弹了出来。
那焦尸走过沙发,经过林逊和林舒羽身边后,不想又继续往那些纸扎人处走去。林逊、林舒羽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想来是牛叔的纸扎人障眼法生了效,但依旧还是不敢挪动分毫,任由着那一块块焦皮落到自己的头上、身上,甚至从衣领处落进衣服里。
焦尸围着纸扎人转了几圈,不时发出一阵阵满足而又低沉的笑声,然而当转第五圈半时,忽然停下来了步伐,伸手推倒那个写不上牛婶生辰八字的纸人,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不!这是假的!……啊!但这屋子里有活人!”
林逊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不想这个焦尸竟然识穿了牛叔的障眼法,当下才示意林舒羽往门口逃去,那焦尸却已经回头盯着他们,两颗圆鼓鼓且还在滴着脓水的眼球里渐渐浮起奸狞的恶意。